正是饭点的早餐店里人满为患,打工的上学的,还有附近居住的居民,将这不小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
顾佳人身材玲珑却纤细,很灵活地便穿过人群,找到了一张挨近后厨的小桌。
抬手冲还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下脚的傅沉未浅笑邀请:“傅先生,我们坐这里吧!”
食客虽多,这个位子却因为挨近后厨,油烟重,难得没有人光顾。
傅沉未眉头紧蹙,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下脚。
他的窘迫和不自在顾佳人不是没有看到,早几年前,她走进这样的小饭馆,比他还要难以忍受。
如今被生活蹉跎,消磨掉年轻时的傲气和娇气,她倒觉得这样的小饭馆比起那些装潢漂亮,却不实用的星级酒店,更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佳人便拉开椅子准备入座。
傅沉未走过来,“等等。”
话音方落,傅沉未将他一直挎在手肘间的西装外套铺在椅子上,又仔细将褶皱用指尖抻开,才冲顾佳人比了个请的手势。
顾佳人的目光落在他平整的西装上,布料昂贵,骨架熨挺,针脚细腻满是匠气,一看便不是那些流水线品牌出来的东西。
这是一件手工定制西装,价值不菲,傅沉未却奢侈地用来给她做垫子。
她也没有矫情,客气地道过一声谢谢后,便坐下,摘了头上的帽子和口罩,就着早餐店里开得过于低温的空调,舒服地松了一口气。
帽子下是一张被氤氲暑气蒸成水蜜桃色的脸蛋儿,几缕汗湿的发丝,不听话地粘在她水灵灵的粉色桃腮上。
顾佳人随意地将发丝拢在雪白肉乎的耳后,低头看菜单:“傅先生有什么忌口和偏好吗?”
桌上贴了塑封的菜单和二维码,食客们可以自助点餐。
傅沉未略扫了一眼菜单,“我不太懂,和顾小姐来份一样的吧!”
顾佳人点点头,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
正要付款的时候,傅沉未拿出手机说:“我来!”
顾佳人没有给傅沉未绅士的机会,坚持付了款。
这人既在红楼为她解围过,又是顾倾城的未婚夫,一顿早餐,她来请也是应该的。
早餐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做好,顾佳人目光不自在地落在窗外,若是这人是个陌生的男人,她可以彻底地忽略。
可他偏偏不是。
自己身为姐姐,和未来的‘妹夫’单独吃饭,这情形怎么想怎么尴尬。
“你手肘红了。”
顾佳人低头去看,手肘和桌面连接处的皮肤,果然见了一团艳色的绯红。
她皮肤冷白细腻,即便是轻轻地磕碰,也会沾染上很重的痕迹。
男人从兜里抽出手帕,铺在她那一方桌前,“这样就会好多了。”
顾佳人更加不自在了,她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不敢再去看傅沉未俊美的脸。
“顾小姐以前可曾去过法国?”
顾佳人微怔,她不但去过,还在那里留学进修五年。
外国人欺生,法国人尤甚。
插有‘青青小草,禁止踩踏’和‘禁止随地吐痰,乱扔垃圾’的标语都只有中文,没有英文和法国文字,可见他们多么的歧视华人。
她家境优渥,又有两个哥哥陪读,当地的学生没人敢欺负她,如今回忆起来,那段时光也是带了红酒醇香,值得回忆的。
“是倾城告诉你的?”
傅沉未眼瞳微缩:“你当真去过?”
顾佳人摇头:“从未去过。”
她说了谎话:“我学生时期不学无术得很,国内的大学都没有好好上完,哪里还会去国外。”
过去的时光,连接顾家的一切,早就被她亲手掘了一个大坑,厚土掩埋,葬在了她与顾家决裂的那一刻。
傅沉未眸中微光,在她否认的那一刻,倏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