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朝自楚泠华的父亲晟武帝在位时起,便取消了东、西两市的夜间宵禁。因而哪怕此刻已经暮色深浓,西市的康平坊里确仍然灯火一片,人流攒动。
这一坊内多是酒楼歌馆,像盈倚楼这样规模的大店又有四五家。
盈倚楼不是最大的一家店,却可以说是最有特色的一家。
此间主人据说是一位爱好诗文的富商,楼名取得是“盈文墨,倚风流”之意。
楼中女子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多习诗文,平常颇受晔城中文人墨客的追捧。
尤其是每逢恩科年份,楼里举办的花魁会。
他们仿照学子们科考一般,盈倚楼里那些美娇娘们也会依照诗、书、礼、乐、舞这五科进行比赛,由到场的宾客们共同选出最优者为当年的花魁娘子。
当然,吸引宾客们共赴盛宴的,可不止花魁娘子们的才艺。
更是一个可以价高者得的,与花魁娘子亲近的机会。
只是今年,还要再加上今科考题这样优厚的好处。
看着盈倚楼门前排起了长龙的车队,楚泠华几人也在心里便有了决算,这么多人都来此地,这楼里今晚卖的考题应当是真的了。
人生三大幸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晚上要是顺利,可以在这里实现两个人生美事,也难怪今夜的人多了。
他们这辆马车到的时间恰当,不多时,便已经靠近了盈倚楼高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前。
张甫意见快要下车了,定了定心神,从车上的箱笼里拿出了四个画着彩色花纹的半脸面具,分给楚泠华等人。
他解释说:“这是吴元初昨日给我的,说是为了让参会的人放心,大家都半遮着面参加。”
“他们还真是小心谨慎,这样一来除了花魁谁也不知道买下试题的人是谁了。”楚泠华接过面具,边戴边说。
马车又向前行了不远,帘子外,陆长风的声音传来,“宁公子,到了。”
几人从车上下来,在美貌婢女的引领下,往盈倚楼里走去,自有伶俐的童子把他们的马车赶到楼后的巷子里停好。
楚泠华虽说贵为公主,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难免觉得有些新奇。
她跟随着那美貌的婢子走在最前面,身后是走成一排的陆长风、柳惟青和张甫意。
张甫意心里想着今晚的重任,心中忐忑,并没有分神留意四周。
柳惟青到底比他年长几岁,加上已经入仕为官,比他淡定许多,一路上有意的留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身形。
陆长风身形高大,并不像文弱的读书人,走进了这欢场也和这里的众人格格不入,引得路人侧目。
只是他一路上却只把目光落在前面的楚泠华身上,并不理睬他人。
进了大门,便有一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妇人,上前热络的招呼她们。
“几位公子里面请!您几位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看着面生的很啊。”这人正是盈倚楼的老鸨笑娘。
笑娘见进来的这四个人除了陆长风以外都是文弱的书生,走在最前面的楚泠华四肢纤长,又相貌堂堂,便熟络的抬手想要揽住她的肩膀,揩揩这俊俏后生的油水。
楚泠华哪里知道笑娘的心思,她不会伪装声音也不方便开口说话,正想要示意柳惟青两个搭腔说话。
那笑娘的手臂眼看就要搭上来,却忽然被大力拍开,走在楚泠华身后的陆长风伸展手臂,先一步把楚泠华拉向了自己,半护在怀里。
他冷眼看着那个中年妇人,吩咐:“要一个二楼的雅间。”
妇人被他盯的心里发毛,见那美少年被他圈在了怀里。心中不快,却害怕他的气势,只能陪着笑脸,吩咐一旁的婢女带他们上去。
楚泠华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被那老鸨揩油,但是陆长风正陪在自己的身边却也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