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相见她这副仿佛愣头愣脑只知吃喝的样子,抬手把那碟糕点端到自己这边,不叫她在占便宜。指着楚泠华接着训她。“吃,还吃。证圣人在时,二十岁便已经在御前听事,你如今倒是会享些清福。就在你那个公主府里躲懒!今春起黔、益两州少雨多旱,今年怕是民生多艰的时候.......”
楚泠华听的一个头两个大,甜糯的糕点也不敢吃了,又赶紧告饶:“老师老师,我可真知道错了,那天不下雨,我就是再读书上进也学不会行云布雨,你怎么这也拿来训我!”
韩相不由怒道:“你这逆徒!行云布雨你没这本事,钻研下水利杂学难道不是正事......”
车厢里,师徒两个争吵不休,马车外身姿挺拔的陆将军随行在侧,耳力甚佳的他听着楚泠华与韩相的对话,也不免莞尔。
一炷香后,各府的马车陆续到了曲江。
玉柯好像比上车前又矮了几分、瘦了几寸,吓得金玥连忙过去搀扶。玉柯脸色苍白,心想这韩相可真是吓人,不说话吓人,说话更吓人,长公主真厉害,还能笑着跟韩相说话。
接过金玥的帕子,胡乱的在脸上一抹,推着她去扶长公主,自己则退了半身,躲在胖丫头身后。
金玥憨憨地笑,放好马凳,只见韩相冷着脸出来,才下马车就肃立在旁。
马车里伸出的一只手,那只手娇嫩漂亮,尖尖的指甲上还染着淡红的凤仙花汁,金玥只看见了上面蹭着的一点儿灵沙臛,笑嘻嘻地悄声说:“长公主,婢子先给您擦擦手。”
声音虽不大,韩相却站在马车旁,姿势优雅地抚了抚修剪的胡须,顺势抹下一点儿白色的糖粉块来。
“多谢韩相马车,本宫身子已安,待会儿流觞宴您可要多喝几杯。”楚泠华微欠身。
“咳,长公主多礼。”韩相侧身,对着泠华拱手行礼,“老臣告退。”
数十随从、侍卫开路、拱卫,宁澈长公主御驾已至,各高门贵胄纷纷让路跪拜,飞檐斗翘的皇室曲江园林的中门,终于迎来它的第一位客人。
“泠华、泠华,等等我嘛,一起走啊!”远处有女子的娇呼。
“大胆!这是谁家不知天高地厚的,胆敢直呼长公主名讳,还妄想走中门,你不知道这是皇家专用的么?”那女子已被侍卫按倒,小黄门尖利的声音,引得众位氏族注目。
“玉柯,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玉柯转身碎步趋行,不多会儿便回来,“回长公主,是姜家小姐,说想与您一起进园,所以…”
“罢了罢了,让他们放了她,本宫乏得很。”又在玉柯耳旁低语了几句,小丫鬟复又昂首、缓步去解救姜嘉珞,楚泠华则脚步不停,往自己的春芍别院去。
玉柯则叫人放了钗环已乱的姜嘉珞,轻声对她说了几句,只见姜家小姐,脸颊微红,眼中显出期待,让丫鬟给自己略整理一下,便向自家马车走去。
上巳节里饮宴必有流觞曲水宴,在风景雅致的庭院里,众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漆器酒杯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便要赋诗以咏雅兴。
上一世这文绉绉的宴席楚泠华并没有参加,一是为了有意藏拙,二是因为上一世落下马后扭伤了手腕,宴席时她正在裴知白的陪同下诊治。
可如今不同了,她正需要一场宴席走回众人的视线。
金玉堆砌的暖阁中,玉柯有意的为她换上玫瑰金绣玫红错金万字纹齐胸衫裙,又在流觞绣的襦裙上压着双垂绣带。楚泠华的双臂间拢着青色金银刻丝披帛,头上斜斜绾了几支金累丝花卉蜜蜡压发,高髻正中一枚精工细作的点翠宝珠碧玺衔珠金雀钗,这金雀栩栩如生,口中衔一颗硕大灿烂的合浦明珠,却也在她的容貌下,隐没了宝珠的光华。
晨早初醒当山额,慵懒可掬,似笑还无,远山眉更显妩媚;眉间花钿又高雅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