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在了吗?”崔俊兰好像还怀着一点点期望,问赵悦。
赵悦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如果这副身体里存在两个灵魂,她不会完全没有察觉,那个无辜的孩子,已经彻底不在了。
崔俊兰的腮帮子鼓动了两下,泪如雨下。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的孩子,她已经不在了。
可是老天送来了你,你和她一样勇敢、善良、坚强,和她一样坚定的保护我。我一天天看着你,就好像看着她还在,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无法忘记她,也不能再失去你。
那一晚,崔俊兰说了很多赵悦小时候的事情,多得像是要向那个枉死的孩子告别。
赵悦的记性极好,只要说一遍她便能记住大半,两个人就像真正的母女,隔着栅栏门互相依偎,回忆过去。
今早劝走盛唐以后,一直躲在屋后的赵欢走出来,站到木栅栏面前。
赵悦也一夜没睡,抬眼看她。
赵欢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颗烂桃似的,两只手紧张地搓动着衣角。
“姐,被关起来的是我,你怎么哭成这样了。”赵悦的表情很轻松,好像自己所在的不是堆满杂物的杂间,而是什么高档场所。
赵欢的眼泪一下又涌了上来,她问:“你是我妹妹吗?”声音哑哑的,看来昨晚哭的很厉害。
赵悦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谎话可以对外人说一百遍,但是妈妈和姐姐不行。
赵欢没等到她的回答,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两个人相视无言,赵悦只能看着她流泪不止。
赵欢盯着她半晌,手忽然伸进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快速去开栅栏门的锁:“悦悦,我知道你本事大,你跑吧,先躲起来,等今天过去了,姐悄悄想办法给你送饭。”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开锁,一边用手抹了一把流到脸颊边的泪。
门打开了,赵悦却坐着没动。
“你跑啊,我听见爸和那个钱婆子悄悄说话,说要打你,打到你服为止。悦悦,你跑吧……”赵欢的担忧都写在脸上,焦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悦站起来,没有跑,只是抱住了她。
赵悦长的很快,虽然两人相差两岁,可赵悦已经和赵欢差不多高。她紧紧抱住赵欢,下巴枕在她削瘦的肩膀上:“姐,谢谢你。但我不能跑,我还有你和妈。”
她是能跑,赵欢偷了钥匙,怕是要被赵丰年打死,崔俊兰也不会有好下场。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们。
赵欢愣了一下,也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细小而委屈:“我知道,你就是我妹妹!”
赵悦的沉默她已经懂了,可从她再次自称姐要给赵悦送饭的时候,她就认定了,这是她的妹妹,以前是,以后也是。
她和崔俊兰一样,虽然怯懦,虽然胆小,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赵悦,不管她到底是谁。
一如结果所见,赵悦没有跑,钱婆子临阵倒戈,还反将了赵丰年一军。
崔俊兰和赵欢把赵悦搂在中间,母女三人痛哭不止。
赵丰年一夜未归,不知道又跑去了哪里。
第二天,崔俊兰收拾东西时,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结婚证,照片还是黑白的,照片上赵丰年一贯地没什么笑容,年轻的崔俊兰略显羞涩抿着嘴轻笑。
她抚摸着这张结婚证看了半晌,然后轻轻阖上,放到了柜子的最上面。
赵家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除了变成了村里人的笑话,似乎一成没变,又似乎,处处都变了。
赵丰年彻底不回西屋住了,每天跟着下完地,要么住在主屋,要么干脆不回家,有时候和赵悦撞见也躲着走。赵家众人也不怎么和她们说话了,好像她们是三个住在赵家的隐形人,除了指挥干活,几乎毫无交集。
赵悦几次看到崔俊兰盯着那张结婚证发呆,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