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子被掀翻,发出一声巨响。赵丰年和条落水的狗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色难看。
崔俊兰和赵欢都有些吓傻了,不过赵悦之前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也算有点心理准备。
崔俊兰连忙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想给赵丰年擦脸。
赵丰年一把扯过毛巾,恶狠狠地瞪了崔俊兰一眼,把毛巾盖在脸上一顿乱呼噜。
他从地上爬起来,怨毒地看了一眼赵悦,摔门而去,力气大的震得门板嗡嗡作响,看情况今天晚上他是不会回来了。
赵悦并不在意,从被她几次教训赵丰年却不怎么敢还手可见,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里的窝囊废,掀不起什么水花。
她往炕上一躺,开始思索今天发生的事。
崔俊兰和赵欢把东西都收拾好,赵欢也挤到赵悦身边,凑近了她的身边:“悦悦,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和咱妈。”
赵悦心不在焉地问:“你不怪我?他可是你爸。”
赵欢摇摇头,沉默了好一阵,就在赵悦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忽然说:“有时候我想,咱妈,你,和我,就咱们三个也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便沉默了。
崔俊兰洗漱完上了炕,脱下最外套,只穿着背心。
她忽然把背心的衣摆从里面翻出来,露出一个小小的口袋,她从口袋里捏出两个绿色的两毛钱,压的扁扁的,分开递给赵悦和赵欢。
“妈……”赵悦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藏钱。
崔俊兰把钱压在两个孩子枕头下边,咧嘴一笑,但是她的嘴角还有一片乌青,一笑就疼的直抽搐,只能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年到头也不给你们零花钱,拿着,想吃啥买啥自己去买,别让你爸看见。”
赵悦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包子,怯懦,循规蹈矩,却如此的爱护她的孩子。没法想象,她是如何把五块钱掰开花,还有剩余,又是在如何心境之下,宁愿被赵丰年动手,都忍着没拿出来。
见两个孩子盯着她看,她自嘲地一笑,把翻转过来的背心抹平:“我琢磨着集市人多,万一钱被偷了,就在衣服里边缝了个兜,你们瞧,还真用上了。”
防小偷放在这里面,用的时候怎么拿呢?分明是为了防赵丰年的。
赵欢抿着嘴,忍着眼泪:“妈,我不要,我没什么要买的。下次我爸要,你就给他吧,我不想你被他打了。”
崔俊兰越过赵悦给她掖了掖被角:“我没事,哪能没想买的呢?都是大姑娘了,别人都戴花戴卡子了,我姑娘头上咋能总光秃秃的?”
她想过给孩子们买好,但都是大姑娘了,她喜欢的不一定是孩子们想要的,不如让她们自个儿去挑。
赵悦哽着嗓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妈,以后我会让你和我姐过上好日子的。”
崔俊兰抱了抱她:“妈等着呢。”
夜里,赵悦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的妈妈,她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梳着乌黑油亮的长辫子,大眼睛,一笑,温温柔柔。她问:悦悦,你过的好吗?
赵悦在梦里痛哭失声,大哭着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直到她不再啜泣,呼吸平稳。
第二天赵悦照常天不大亮就早起去跑步,路过盛唐家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蹲在大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盛唐三蹦两蹦跳起来,窜到赵悦面前:“悦悦,我想跟你一块跑步。”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腿上劣质的“沙袋”,显然是上回见赵悦的,自己模仿做的。
赵悦看了看天,刚蒙蒙亮,心说这么早他爷爷奶奶是怎么放心他跑出来的。
“我这可累人的很,而且全年无休,只要你一天跟不上,就别跟着我了。”赵悦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