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许以为陈建威和孟蕊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孟蕊不同意,想必陈建威更是不同意。
却没想到他竟然同意。
他瞬间大喜,感动不已,哽咽地说,“爸,我没想到……”
陈建威依然严肃,对着身边不可置信的孟蕊说,“他都30了,你还捆着他,你还想捆到什么时候?”
孟蕊盯着陈应许看了会,嚷嚷道:“孩子是我生的,肯定要听我的!”
在孟蕊的世界里,孩子的生命是自己给予的,一言一行就该听从自己的意见,否则是忤逆父母,是不孝顺。
这时,陈建威嗓门比她还大,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个家谁做主!”
孟蕊到底是有些“以夫为天”的传统观念,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即便有诸多怨言,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陈应许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建威,一切都在不言中。
稻鱼田里,季柔将自己对于农药、增肥的想法告知陈应许,让他去打听一下,意大利乡下的农民对于这块是怎么把控的。
陈应许一直不明白,季柔对于“纯天然”“有机”的追求。只要东西的品质上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必关注呢?
季柔思索一番,“这可能是我的信仰问题。”
陈应许一怔,“我就听说过信仰天主教、佛教、伊斯兰教,没听说过信仰有机的?”
谈到这个,季柔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羞涩,这跟她敢想敢做时的性子截然不同。
她清了清喉咙说:“不是有机,是一种方向。作为一个农学生我对农业的建设是有抱负和信仰的,肩负使命,对于国家发展、社会进步都要尽到自己的一份责任。我记得我在开学之初的时候,我们校长就在讲台上说,了解国家的发展目标,学以致用,更好地规划我们的未来,为国家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为时代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听得我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所以我对健康、无公害、环境污染这些问题,有着莫名的执着。我的骨子里想做一个为社会谋福利的新农民,而不是一个为了盈利的农民。这点我说出来都会惹人笑的,哪有人会这样。所以,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现在的人金钱至上,万事都看中钱,不盈利的事情不想做。我也知道,所以我始终是矛盾的。我想将两块结合起来。”
陈应许沉默一下。
“你不要以为确保东西好就行,其他不管不顾就行了。如果不提前有这个思维,放任农药、化肥。这些东西吃进去对人身体伤害大,对环境污染大,既然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要用呢?为了钱,为了收成。但……可能要牺牲掉环境、附近的鱼类、动物,我们自身的安全。我经常就会想,人为何而活,为钱吗?可是钱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吗?所以我们变成一个自己制造出东西的奴隶了?这样值得吗?这个问题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季柔笑笑,“我总是有些理想主义,我经常会想到生存的意义和活着的原因。以至于我的出发点,跟你,跟阿芙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就特别喜欢那句,‘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所以,所以如果在保证质量的同时,能降低一切危害行为,我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情。对下一代也好,对将来也好,都是要去研究、实施的事情。”
正是中午,田里很是闷热。季柔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陈应许在意大利多年,这种气息、这种态度,还是他高中挑灯夜读,为了一个好成绩时的激情和澎湃,后来的工作如一潭死水,再也找不到生机。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又重燃起这份悸动。
起初,他只是感觉季柔这人书读多了,脑子里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半点现实意义,典型的“书呆子”后遗症。需要社会好好磨练,才能让她感悟到现实的重要性。如今听到她这番言论,他真切地感受到,季柔是有理想的人,具有大格局,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