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多情的人都在为远方的人牵肠挂肚,深秋黄叶、潺潺流水每一样凄楚的景色,都会勾起离别人的愁绪。
通常在这种时候,酒是思念的人最好的愁伴。
幽冥没有黄叶,只有带着苍茫死灰青色的树叶,溪涧流水,恍如一曲令人落泪的悲凉二胡。
林默有酒,酒名‘黄泉路’,这也是鬼市上唯一能让人和鬼都能喝醉的东西。
可无论喝多少,也无法以酒浇灭心中块垒,就像漫长岁月,也未能浇灭他心中思念一样。
该死的鬼地方!
他喃喃骂着,眼眶中倒映着粼粼波光。
守藏室好是好,就是孤单的时候想找个人说话都难,好容易出门散个心,也没个人陪在屁股后面聊天。
南门那十几年,好歹还有个胡涂,心里住着随时可以远远看上一眼的徐渝。
现在呢!
查察司那几个没良心的手下,人走茶凉,连当初给他找来的厨子也全部遣送去了轮回司投胎。
偶尔路过查察司大门,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属下们见到他如见瘟神,不但不打招呼,一个个还避之不及,生怕沾了点边似的。
人心啊!变了鬼还是一样。
一阵喧哗打破了空山寂静。
远处一大群人,不,是一群鬼,簇拥着一座前后各六鬼共抬大舆,闹哄哄地朝这边走过来。
舆上一鬼箕坐,正侧着身子与跟在身边的小鬼谈笑风生,锦袍华裳,眉宇间掩不住意气风发。
林默觉着这鬼有些熟悉,歪起脑袋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
他记忆一向很好,可以说过目不忘,之所以花时间去想,是因为这位与之前见他时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整体形象变化太大。
幽狱牢管荆爷。
那群人的对话,远远地随风送进了林默耳朵里,他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牢管荆爷刚升了职,如今已贵为十大鬼帅之一。他能升职,说起来还是托林默的福。
查察司司录郎职位由鬼帅之一晋升补缺,鬼帅自然少了一位,需从下级提拔补缺,而牢管荆爷无疑就成了那个幸运儿。
荆爷坐得高,看得也远。
他远远就瞧见了正坐在溪边孤岩上的林默,咧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大声道:“哟——我道是谁在那儿装深沉呢!原来是咱前查察司司录郎大人啊!”说话腔调一如既往阴阳怪气,在他面前,除了直属上官,对谁都一副训犯人的口吻。
林默最不喜欢这种人,根本没想搭理。
荆爷却不是那种识趣的人,如今手握重兵,正是扬眉吐气,大有一展宏图抱负的兴头上,怎会放过一个曾经是他的囚犯,后来又成为上司,如今则全无权力的家伙。
欺负人是乐趣,欺负官职高,实权还不如牢头的家伙带来的满足感,显然超过欺负犯人愉悦好几倍。
他长身而起,屁股上悬挂的长剑不停晃荡,敲击着舆驾围栏,发出清脆的喀喀声。
“姓林的小子,可还记得你荆爷说过,别以为佩把剑就是剑客,就你这种小子,荆爷一个就能打你们十个,今日敢不敢与你荆爷比划比划。”几句话说得中气十足,远远传了开去。
手下几名卒子也有认得林默的,赶紧小声劝说道:“好歹对方也是宫里守藏,荆帅还是莫惹要好。”
林默杀前任司录郎那件事,知晓内情的除了查察司几位组头,也就只有五部功曹和判官司几位判官知情,下面小鬼哪里知道其中利害。
荆爷自然属于不知情那一类。
林默抬头瞧了眼这个差不多炼气七八层的家伙,底子倒有些武者根基,不过武者与炼气修行不同,魂魄没得到过锻炼,失去肉身,与普通人分别不大。这一身炼气修为,也是来了幽冥后才慢慢积攒而成。
他不太想多惹麻烦,哪怕对方职级比他低了不少。
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