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出现在面前,相距只五尺。
他,他,他是怎么进来的?
飞剑也碎了吗!
张秋山不相信眼前所见。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林默的的确确活生生在那,不僅如此。
——一柄剑就握在他手中,平平无奇的剑,没有剑柄,只有不满盈尺几近剑刃同宽的剑根,剑刃很窄,无锷,无锋,严格说只是一柄尚未完成的剑条。
张秋山眼睛里没有剑,笔直伸展的右臂和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完全占据了视线。
他能感觉到咽喉微微冰凉,坠入幽冥的寒冷,瞬间占据了全部躯体。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有剑,应该很早就有了,可笑的是,刚刚竟然还大言不惭,叫嚣着。
这就是死亡吗?
无数画面掠过眼前,弹指刹那,一生尽顾。
最后他听到林默的声音:“我有剑,很早就有了,一直在峰顶。”
峰顶。
那是受剑者从来无法到达之地,很多少阳剑宗的门人,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山顶风光。
他也没见过。
张秋山倒下,仿佛一块毁朽的树桩直挺挺仰倒,一只手还笔直伸向前方,握手成爪,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
电闪的灵剑化作一道光,冲天而起,又急速下坠,坠落处山腰远方。
剑宗弟子人亡剑归。
林默颓然跪倒,左手撑地,整条右臂血肉翻卷,数不清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不停往外流淌,很快浸湿了膝下一大片裸岩。
剑就握在右手上,不停震动,嗡嗡作响,像在欢笑,又像在为主人哭泣。
张秋山就仰躺在他面前,眼睛瞪得很大,失去了光采,变得灰白而死寂。
咽喉处留下了一个窄窄的血洞,不断有血从洞里冒出来。
……
西乾以东,东林州上林城。
五丈见方的地下密室之中,一盏环绕七朵幽火的铜灯猛地震动,以至于让密室之上那间金璧辉煌的大殿随之剧烈摇晃。
藻井上方七现两隐的北斗天罡图骤然点亮,炸出一团白光,宛若巨石投入静湖掀起巨浪,浪潮席卷大殿,百余盏长明灯齐齐熄灭。
正坐在祠堂大殿不停点头打瞌睡的两名小僮怵然惊醒,一抬头,突如其来的异状骇得他们口瞪目呆。
大宅旋即钟声敲响,响动极大,传遍宅子每个角落,却未流散出院墙以外,惊醒睡梦中的城中百万百姓。
很快十几位老人齐聚大殿,长明灯火重新燃起。
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站在最前方,仰头望着藻井,面色凝重,讷讷低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乘马班如,泣血涟如,大凶。”
“老祖,此为何意?”
“凶在中南。”
老人不理会询问,双手不停掐诀,随即往藻井一指:“中南有子殒落,玉衡之明。”说完这句,一口老血喷出,血化薄雾,随风飘散。
一名中年人顿时神色慌乱:“中南,中南不就西崇山!”
惊呼让陆续入殿的所有人躁动,七嘴八舌,乱成一片。
“西崇山不就秋山那,少阳剑宗护佑,会出什么大事!”
“莫非五宗又开战了?”
“嗨,大惊小怪的,秋水天之骄子,还能出事!”
……
这里便是东林张家,数千年扎根于此的门阀豪族。
鹤发老人即家主张林风。
祠堂祖宗牌位左侧,轧轧机括转动声响,一扇石门缓缓开启,内里走出一人,步履蹒跚,面无血色。
“和夏怎么回事。”张林风厉声问。
走出石门之人正是管理地下七星回魂命灯的张和夏,族长之弟,张家第三号人物。
张和夏显得失魂落魄:“没了,秋山,没了,七星全灭,魂魄无归。”
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