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将苏心心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常年握枪的大掌从没有因为开枪而颤抖过,而此刻男人的手僵硬地扶在她的纤细的腰腹部,软塌塌的触感让他心生无边无际的惧意。
苏心心的嘴角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现在已经干涸,带着裂纹的唇部像是死人一样。
“苏心心,苏心心?”
男人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悲恸,绝望,惨烈。
仿佛有人在他胸口上开了一枪一样。
痛彻心扉,破碎难耐。
背后的疯子看到瘫软在他怀里的女人的白净的小脸的时候,神经一样地低声呢喃。
“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哥哥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姐姐,姐姐。”
段欣将她的脸想要使劲凑到前面来,咧着诡异笑容的嘴角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歪着头,嗅着味道。
“姐姐身上的味道和哥哥身上的是一样的诶,欣欣最喜欢了。”
“滚啊,闻你妈呢。”
裴凌重重给了身后的女人一拳。
随即一刻也不敢耽搁,起身抱着怀来身体渐渐冰凉的人,转身出门,脚步紊乱至极地狂奔着。
……
当夜,兰国的顶级私立医院的顶层灯光彻夜不灭。
无数的医生进进出出病房,医生脸上满是焦灼,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出一点差错,谨慎焦急。
ICU里抢救的女人心脏骤停,送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些许青紫,唇色也泛着白,意识丧失,呼吸停止,手腕上摸不到脉搏,情况非常危险!
医生们高度紧张地进行着胸外心脏复苏按压,一旁的除颤器随时派上用场。
裴凌将苏心心送来的时候,手脚是从未有过的冰凉刺骨,心仿佛坠入冰窟,刺痛的寒将人的肉体全部冻结,就连滚烫的鲜血也难逃一劫。
抢救室外罕见地站了一地的人。
从长廊到抢救室门口,乌泱泱地全是裴氏的人。
寂静无声的场景下是藏在暗处的汹涌,无数身着军装的人突如其来地来到了医院门口。
个个身姿笔挺地站在一旁待命,低着头,静静等待指令。
抢救室的机械声和抢救声此起彼伏,混杂的滴滴声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地将痛意之铆钉钉上裴凌脊椎里。
男人往日里的挺拔早已经不见,倚靠在白色的墙壁上,垂着头,蜜色的肌肤被惨白的光线烘托出肌理之感,周身却被强烈的沉意和痛楚包裹。
裴凌低头看着掌中刚刚擦拭去的鲜血痕迹。
他的心颤抖的厉害。
在刚刚看见苏心心倒地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很多不属于他脑海的图像记忆。
那个图像记忆里,全是狐狸。
依旧是那个通体雪白的幼态狐狸。
躺在草地上,敞开着自己白软软的肚皮,舔着唇的模样。
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欢快地向他跑来的样子。
白色毛茸茸的尾巴捉弄着挠他的下巴,还想将自己的小脑袋塞进腹肌乱啃。
窝在他的腿上,蜷缩成一团取暖的样子。
冬天直接横进自己脖子里暖身子的酣睡小狐狸。
一张张定住的图片突然像连环画一样,全部冲进脑海里。
以前他也梦见过那只狐狸,可是从来没有看清过具体的长相,只知道是可爱的小狐狸,胖乎乎的,有很长很长的尾巴。
可是就在刚刚!
他抱着她软软失去意识的身子的时候,他恍然如梦一般看清了狐狸的样子。
雪白到发亮的毛,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眸瞳,而那颗红痣就恰恰好长在中间。
鸽子血般的颜色深刻烙印在雪白的毛发上。
还有那耀武扬威意气风发的九条雪白的尾巴。
裴凌狠狠甩了甩头,指骨捏了捏眉心,沉甸甸凹陷的眼皮下的眸瞳沥血得红。
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