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也不敢走,能有资格上金福楼雅间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主,在这京城里随便往大街上扔块砖头下去,就能砸倒一片的官儿,但凡是看起来衣着不凡,谈吐举止不俗的男男女女,做他们这行的都要格外留意点,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起码也要不得罪人才最好。
金福楼的掌柜是个人精,看出来眼前这对姐妹里,最有话事的是坐在窗边那个一身水蓝长裙,话少面善的女子,于是对她福了福身,商量道:”小姐还没看过咱们店里其他的几个镇店之宝,有一件镶嵌孔雀石和海螺珠的项圈,是由前朝的陆子冈陆大师镶嵌雕刻制成的,项圈上还有陆子冈亲刻的款,那做工和材质,一点也不比这珊瑚手串差,更重要是,这件项圈还是传世的孤品,要不小的这就去将这件项圈取来?“
说罢就要将红珊瑚手钏撤下去呈到平阳侯夫人的雅间去。
檀闻莺本来听着好好的,却越听越不对劲,怎么,他这意思是让她们别和李蕊珠抢东西?什么平阳侯夫人,一个连正红衣裳都穿不出来的侧室,也好意思出来耀武扬威。
明明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买个东西都要抢来抢去?
“慢着。”檀闻莺开口,扬起下巴点了点装着红珊瑚手钏的盒子,”我觉得这个手钏就甚好,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一张老脸皱得像菊花,只觉得喉头发苦,”这.......小姐,要不,小的先把项圈呈上来给您瞧瞧?说不定看了其他的,就不要了。“
檀闻莺有些想笑,”我就要这个,怎么?你们不想卖给我们?“
一旁的跑堂伙计是个年纪轻的,说起话来就没有掌柜的考虑周全,见着掌柜的语塞,他脱口而出,“小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实不相瞒,实在不是咱们不卖,是这件手钏已经被平阳侯夫人预定下了。”
“预定下了为什么还要拿出来给我们看?什么时候预定的?不会是刚才吧?说话呀!哪位平阳侯府夫人?只听说裴衍娶了个侧室,怎么没听说还娶了个正妻啊?”
檀闻莺霎时火冒三丈,一双柳叶眉竖起,叉着腰质问他。
小二脸色一滞,一旁的掌柜的知道说错话了,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对脸色不悦的檀闻舟和檀闻莺道:“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新来的不懂得规矩,两位千万别放心上,要不这样,两位瞧上了什么,店里只要有的,两位小姐但凡瞧上了,今日任意拿走一件,方才是这小子口误,口误,是平阳侯府侧夫人。”
方才眼前这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姑娘说的话,竟然直呼裴衍的姓名,着实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怕她再说出什么招惹麻烦的话来,他只能求早点将眼前这两位打发走,金福楼的东西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新货,都说出免费送一件了,他相信,没有人不会被这个条件打动。
可是檀闻莺压根懒得听他废话,“谁缺那点钱,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她们什么缺过钱?送?
不需要。
一直沉默的檀闻舟也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声线很平和,不是娇滴滴的尖锐声音,也不是粗哑暗沉的声色,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山间的风,林间的月,松间蜿蜒的流水,和缓却不软弱,一字一句。
“她说得没错,做生意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咱们既是先来的,又是给了定金的,现在又说这东西已经定出去了,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传出去别人还以为金福楼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东家,怕是不太好吧。”
掌柜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子,心里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真是流年不利。
他还想再挣扎一二,忽听外头的走廊上传来推搡吵嚷的声音,他暗道不好,一出雅间门,果然看见是那位平阳侯府侧室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名叫揽月的。
“叫你们掌柜的过来!你们什么意思?看我家夫人性子好,就以为好欺负么?平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