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说了一阵其他杂七杂八的话,檀闻舟全都听到了,但是好像没明白过来,站在粗粗的桅杆后头,一言不发,怔怔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上浓云密布,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已经是阴天了,就好像她经历的这些年人生,变化总是说来就来,一点也没有预兆。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裴衍不告诉自己呢,这些日子他总是说忙,难道真的是在忙,还是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才不想见自己。
本来就没睡好,现在又有些头疼,脑子也蒙蒙的,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晚上也没胃口,吃了点粥和小菜,就洗漱上了床。
新换的木板床有一种新鲜的木头的味道,又有一点积压了太久的陈味,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点烦躁,蜡烛一闪一闪,空气细微的流动,也能把烛火吹得闪动起来,晃得人眼睛晕。
她索性爬起身吹熄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她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耳边又绵绵不断地响起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
什么李夫人,什么皇亲国戚,什么贵妃,什么金屋藏娇。
她越想越烦燥,一股无名火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她身后摸到榻边的一个小靠枕,想也没想就一把扔到了地上。
她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小时候她的东西被人抢了也不爱哭,教书的师父打自己的手掌她也不闹,任由师父打她,打完了她继续再犯,可是这时候她无比烦躁,明明没有人来惹她,那个所谓的李夫人也没有和她打过照面,甚至无从得知这个消息的真假,裴衍也没有回来,她就是觉得愤怒。
心跳地越来越快,气候已经升温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她却裹紧了被子,一动不动的侧卧躺着。
门口传来动静。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裴衍先是看见一片漆黑的房间微微一愣,以为女人睡了,于是蹑手蹑脚的摸黑到里间,连洗漱的时候都不敢点灯,怕把人吵醒了。
昨夜里闹了那么大动静,她又是骂又是打,怪他太重把床压塌了,他才发现,自己是个耙耳朵。
小时候看住一条街的一对卖糖人的夫妻,那家的媳妇儿总是对着她丈夫呼来喝去,她丈夫却不闹,总是安静地听着,笑呵呵地点头,他小时候以为两人关系不好,却有时候能看到两人在铺子后头的帘子里搂在一起咬耳朵,一头雾水。
他现在才觉得,那丈夫其实心里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