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昌明在拘留所没受什么委屈。
他的单人房间里甚至还有一扇窗户,没有了外界的纷纷扰扰,他就经常坐在床上望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
要怎么形容他这一生呢?
作为陆家当年最小的少爷,陆昌明从来没觉得快活过。
大哥陆昌东听话懂事、踏实能干,二哥陆昌挺从小到大奖学金拿到了手软,逢人就会被夸赞聪明。
这两位哥哥就像是难以翻越的大山一样,而他永远都在被用来跟他们做比较。
他每天都要好努力,努力跟大哥二哥一样优秀,争取比他们更优秀,让大家看到他陆昌明。
这日子好累,累到他经常想,他这一生的意义是什么?
外人常羡慕他有优渥的家境,有能帮他扛事的哥哥们,可他总觉得这很讽刺。
这是被支配跟被攀比的人生。
当初他偶然遇见了来京都做服务生的姜楠,贫穷却十分的有韧性,她努力、向上,那姿态跟他很像。
陆昌明日久生情,执意要娶。
父亲反对、哥哥们反对,又要扯出来家业、门户。
陆昌明就想,家业有哥哥们继承,门户就是绊脚石。
他只想娶一个心爱的女人他能有什么错?
他把婚姻的权利视为向陆家宣战独立的号角,力排众议将姜楠娶回了家。
姜楠穷怕了,她们家人也穷怕了。
陆昌明为了她们去赚钱,去争抢家业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因为她们认可自己,看着那青睐有加的眼神、听着自豪炫耀的话语,陆昌明觉得他还活着,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陆昌明,有人要见你。”
看管的警察敲了敲,将铁栅栏似围着的房门打开。
陆昌明站起来,整理着自己那身衣服。
已经几天没换了,西装皱巴巴的。
他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头发之间也多了花白。
“能问问是谁吗?”陆昌明说道。
警察没说,只道:“是个女的。”
陆昌明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姜楠出来了,他喜不胜收立马朝见面的地方去,眼角的尾纹都勾起来了。
他还好脾气地跟人道了一声谢。
警察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拘留所探视的房间后面还有大红色的标语——
“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
陆昌明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一老一少,眉眼瞬间平了下来:“曾秘书。”
而后他表情有些怪异:“你这么快就出院了?”
陆成晚正在跟傅渊春通话,眉头时紧时皱,听到动静抬了抬头。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过去一趟。”
给她车祸动手的人在海关的地方被拦下来了,不止如此,姜楠的秘书主动投案自首了,还带着铁证。
能跟姜楠与虎谋皮的人怎么可能任人摆布。
那人当初替姜楠找人的过程中专门录了音,银行卡的取钱记录等证据齐全。
就连姜楠常用的律师也反水。
不仅交代了跟姜楠的情人关系,还说了这些年如何帮姜楠处理一些灰色信息。
数罪并出。
“有点意外吗?”
陆成晚挂了电话,弯了弯眉头:“听说你找我。”
那天来找陆昌明时出了车祸,现在还没有证据指向这件事情跟他有关系,但陆成晚还是很想见一见他。
这个陆家的后辈。
堪称耻辱的后辈。
陆昌明神情变了变,坐在她面前:“你车祸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是听二哥说的。”
“之前要找你,也是想跟你说一说情。”
陆成晚颔首,听他继续说道。
“陆成晚,我是不知道当时父亲把公司交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