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衣服,又摸了摸,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位兄弟,想必你是第一次来当铺吧?不知你可否知道当铺的规矩?”
络腮胡诚惶诚恐,“我知道、我知道。神袍戏衣不当,旗锣伞扇不当,低潮首饰不当。”
那中年男子咂咂嘴,“你这衣裳……”
他故意把话说一截留一截,似乎在暗示络腮胡,你这衣服就属于不能当的神袍戏衣。
所谓神袍戏衣,指的是那些死人的寿衣、殓服。
果然,一听中年男子这话,络腮胡急了:“掌柜的你放心,这貂皮大衣是我在东北收来的,咱们重庆这边很少有这样的衣服,就算有也没有人家舍得拿去陪葬啊。”
确实,这话在理。
可是,中年男子岂会就此松口,“东北收的?那谁又敢保证这件衣服在东北就不是神袍戏衣呢?”
络腮胡哑然,记得说话都结巴了。“掌柜的,我没骗你。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哪舍得当这衣服啊。”
说着,络腮胡还顺便讲了一下自己家的情况,他说,妻子已经生病了,为了给她看病,家里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我知道,家里没钱了,可我不能不管她啊。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这人要是没了,我的娃娃怎么办?都是两口子,我就想她能多在我身边呆两年。”
见络腮胡说的凄凄惨惨,那青年伙计也不禁感伤。
失去亲人的痛苦,他最明白了。特别是没有妈妈的小孩儿,那日子过得简直是邋遢至极。
他就是这样一个孤儿,要不是幼年被老家的当铺掌柜收了去,说不定现在早已变成了一堆黄土。
那个中年男子听完络腮胡的叙述,也很感伤,“现在你如此不易的情况下,这衣服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不过对于这种容易受损的东西,我们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我看你这貂皮也不错,就给你两块大洋吧。”
两块大洋?
络腮胡傻了,这也太少了。
就连一旁的青年伙计都觉得掌柜的做事过分了。
确实,衣服不好保存,而且客人不赎当,这转手也是个问题。
但是,这只是针对比较普通的衣服,这貂皮大衣呢,全重庆市可能都找不出来两件吧。
真要转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掌柜的,能不能再加点儿?价格实在是太低了。”络腮胡一脸愁容。
中年男子还没回话,旁边那个青年伙计就开腔了,“掌柜的,我检查了一下,这大衣完好无损。你刚给那个价格是有损的价格,这个无损。”
“真的吗?那意思是可以再加点?”络腮胡顿时开心起来。
那掌柜显然没想到临门被自己人踢了一脚,他转头看了一眼青年伙计,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警告。
青年伙计就像没看到,自顾自地翻看着貂皮大衣,嘴里还振振有词,“嗯,内衬也是好的,看得出来成色很新,几乎没怎么穿过。”
络腮胡听着青年伙计的话,脸上笑意更明显,中年男子咳嗽了两声,“既然完好无损且成色很新,那再加50文,这已经不少了,你要是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络腮胡一脸为难,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一般:“行!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