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曦第一次对章橘如产生印象是在洗手间与摄影棚之间的过道上,她猛的出现,伸手拦下即将落在一个女人脸上的一个男人的巴掌,不顾手中搬运的的道具箱摔落在地,在空旷的过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她抓住手的男人奋力挣扎了几次,显然这个男人没什么力气,而她力气不小,男人没有挣脱她的禁锢。她的声音响亮,以至于他在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也听的很清楚,“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你可真有出息。”
男人被她抓的吃痛,急声哀求,“真不怪我,是她先打的我,你看看我这边的脸让她挠的。”说罢,努力将另一半脸扭转过来,果真,在她没来及的注意的另一半脸上,有几条鲜红的印子,是表层皮肉被强行分开的痕迹。
她转眼看着女人,女人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这才缓缓松开抓着男人的手,略微显现出不知所措,“那个,不管怎么说,打女人不对,但你把他挠成这样也不太好,算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不好意思,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她从地上搬起道具箱转身就走。
男人抓住身旁的女人还想理论什么,被女人摆臂躲开,“咱俩以后没关系,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来找我!”
陆行曦向来不爱管剧组里的闲事,没想到只是上个洗手间,却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场大戏,他觉得有些无奈,又有点有趣。
他第二次对章橘如产生印象是在几天后的外景,当天室外气温高达38度,为了拍女主掉进泥塘的戏,相关人员都来到市郊的一处鱼塘。
戏没有几场,也都十分简单,只是女主肤白貌美不愿亲自掉进水里滚一身泥,只好找来替身换着角度拍,以求真实,而这个替身不是别人,正是章橘如。
由于她们的肤色差异,章橘如不得不被全身涂满淤泥,淤泥是从鱼塘里现挖的,充斥着腐败的气味。
她全身涂好站在一旁,等着随着被叫,在烈日下,泥浆很快在身上干裂,可以看出来她十分的不舒服,只能不断用鱼塘里的水拍在自己身上以作缓解。
他在一旁看着,心想她这样的性格,一定是得罪了谁,才落得今天这样。
直到上次被她救的女生出现,走到她身旁说了几句,她连忙点头,陆行曦才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暗自将自己的椅子向她那边靠过去。
有个看似群演的小姑娘同样在等,百无聊赖的来到章橘如身边,一边帮她往身上拍水,一边打听,“姐,你干这活,一天至少500吧?”
章橘如听到这个数字,语气诧异,“没有啊,就200。”
“200!200你就干这个活啊!这么晒,身上又都是臭泥,难受都难受死了,才200?500我都是按群头扣了一半说的,剧组给,至少是1000,谁给你推的活,你一定让他坑了。”
“我一个朋友,她就是群头。”
“你一定被你朋友坑了,200,他根本找不来人干这个活。”
小姑娘显然在群演中算是‘老人’,一番聊天过后,几乎把群演里的门门道道全部说清楚,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你也别去找你那个朋友,一般群头都跟演员副导演或者执行导演很熟,他们之间有关系,你万一得罪了你那个朋友,可能以后就都没戏接了。”
章橘如点点头。
陆行曦在不远处听了个全过程,果然,剧组是能把社会上各种尔虞我诈都集中在一起的地方。
他第三次看到章橘如又是在洗手间与摄影棚之间的过道上,当他看到她出现的一瞬间,他自己先笑了,怎么能那么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
那天被她救的女生正拉着搬道具的她,“明天是跳水的戏,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200块,怎么样?”这个女生脸上有种经历了太多社会的打磨而显现出的假仗义的油腻感。
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