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夜风凉,云遮月,万物寂籁。
滁州火车站的工人们此时都在熟睡中,工人之家的宿舍中不时有人说着今年田地收成之类的梦中呓语,有的则呼噜打的震天响。
在铁轨的延伸处的终点,在时隐时现月光的照映下,有几个黑影正在猫着腰悄悄的接近轨道。
几个黑影交头接耳的说了些话,然后便拿出各种工具开始对着铁轨上的枕木和固定的大钉子下手了。
早晨的薄雾虽已渐沉却还未散去,上工的钟声便已经铛铛的响了起来,人们陆陆续续的起床洗漱吃饭后拿上工具走向各自的岗位。
火车司机齐老三和锅炉烧火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火车头的零部件,在一些连杆接头的地方还用刷子刷上油,等都检查好之后便登上了驾驶室准备启动火车。
铺设轨道的人们也坐在平板车厢上跟着火车去前面继续把铁路铺设到更远的地方。
随着一道白色蒸汽的排出,火车库吃库吃的慢慢的开动了起来,由于一夜的停滞,好多部件还需要慢慢的润滑一下,而且后面平板车厢上面坐了不少人,所以齐老三并没有把速度开得很快。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在啃,听着后面炉膛封门咣当咣当的开启的声音心里感觉很踏实,这就是以后自己的生计了,等儿子长大之后再来接自己的班,儿子的儿子再接他爹的班,想起那天不知道从哪听到的一句话,子子孙孙无穷尽焉的道理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齐老三很喜欢这份工作,更喜欢这个职业,平时会把车头上下打扫的很干净,每次下工之后连炉膛里的木柴烧剩下的渣子都要一点一点的打扫干净,而每天上工的时候也会提着陶罐用油细细的给火车头刷上油,旁人都打趣道他对这铁疙瘩比对媳妇还好。
忽然他感觉火车抖了一下,然后看到前面的轨道好像有些不对劲,两条铁轨好似犹如蛇一般慢慢抖动了起来,而且在自己印象中轨道已经铺设很长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尽头?
于是赶紧把刹车拉到底,随后又拉开漏沙子的把手,火车由于紧急制动轮子和铁轨之间摩擦起一溜的火花,刺耳的摩擦声也随之响起,但由于自重太大,火车还是一头滑出了轨道,砰的一声扎进了土里,把旁边的土拱起一个土堆来。
坐在后面干活的人们此时也纷纷东倒西歪,在边缘坐着的人甚至都掉了下去,好在火车的速度并不快,除了一些人请为的擦伤磕碰之外并没有出现严重受伤的人。
干活的人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纷纷开始埋怨了起来。
“齐老三!你他娘的怎么驾的车?你这是惊了槽吗?”
“娘的,齐老三你脑袋上那两窟窿眼是出气的吗?看着没路了不知道早点刹车吗?放条驴它也知道该咋办!”
“齐老三,这事怪我们,谁让俺们没有再把轨道铺长点呢,用俺们给你赔礼不!”
“他奶奶的,老子打了那么多仗没死,今天差点死在这了!齐老三,你是不是想你婆娘想疯了!”
齐老三此时也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冲着后面骂道:“都他娘的别骂了,这轨道不对劲,你们都过来看看,好像短了不少,中间的枕木也没了。”
听到他说这话,其他人也赶紧跳了下来跑到火车头那里察看。
虽然火车头压住了一部分轨道,但还有一部分漏在外面,其中几个铺设轨道的工人趴下身子往里面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一般来说他们每天下工的时候都会把现场遗留的铁板,截下来的枕木、轨道,大块的铁屑之类的东西收拾好带回去交给管后勤的人。
但这里确实一片狼藉,除了到处都是铁屑之外,还有不少木屑,轨道上的断口也参差不齐,而浇铸好的轨道头端都是整齐的,并且还会把边缘毛刺打磨掉,还会刷上黑油来防止腐蚀。
几个人都是行家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