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大戏院位于青岛中山路北头,始建于1903年,是青岛最早的大戏院。日本人第一次侵占青岛时,霸占了戏院,成了日本人的产业,主要放映日本电影。1929的秋中山路大规模改建,戏院经过装修,更名为“国民大戏院”。1935年,又更名为“中和戏院”,主要演出京剧。因为日本人经营过的缘故,日军对戏院的管理一直不算严格。年初在中和戏院登台的是庆云班,是北京来的著名的戏班子。
马家驹穿了一身棉和服,脚上套着袜子,蹬着一对木屐,像是一个爱好中国国粹的日本青年。他进入戏院,从左侧的楼梯登上二楼。
台上的戏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场,楼下的观众基本满座,有人吆喝着服务员倒茶、递热毛巾,乱哄哄却也热热闹闹。
二楼两侧各排着六个包厢,取六六大顺之意。家驹瞅了一眼,左侧的几个包厢都被厚厚的棉帘子挡着门,又保暖又隔音。他径直走到最前面一个包厢门口,略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就伸手掀开门帘,抬脚走进去。目光所及,里面已经坐着一个身穿艳丽和服的日本女人。她背向门口坐着,头上盘着日本女人最常见的发髻,横插着一支步摇,露着一节白皙的脖子。
马家驹上前一步,用日语轻声说,“小姐,是你预定的鸢尾花吗?”
里面的女人在家驹掀开门帘时已经听到有人进来,闻言转过身,也用日语说道,“不,我预定的是令箭荷花。“
家驹从和服的腰带里取出一块半圆形的玉珮,递过去,”是这样的剑吗?“
女人也伸手递过来一块玉珮,两块玉珮严丝合缝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上面雕着两柄交叉在一起的宝剑。暗号和信物都对上了。
家驹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女人也看着家驹,眼中闪现着惊讶。
家驹忍不住开口问:”小姐是日本人吗?”
女人忽然用中文说道,“不,我是中国人。”略一停顿,她又问家驹:“先生呢?”
“我也是中国人。”家驹有些迟疑,似乎在怀疑什么,又不敢肯定。
“先生是潍县人吗?”女人也在试探。
“对,我家在潍县李家牌坊,我姓马。”
女人的眼睛睁大了,“你是家驹?我是静娴啊!”
“静娴?”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家驹心头,“妹妹!”
“哥哥!”
两个人竟然是失散十年的兄妹,没想到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重逢了。
俩人马上警觉现在不是兄妹相认聊家常的时候,“哥哥,我是鸢尾花,日本名字是稻圣美惠子,现在的身份是日本守备司令部的参谋。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静娴,我的代号是长剑。我们得到消息,日本关东军总部下达命令,要执行代号”雪融富士山”的一个计划,需要你想办法搞到具体情报内容,帮忙我们粉碎敌人的计划。其他情况我们都不了解,要靠你自己来完成任务。“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三天后下午3点,我们在宁武关的名古屋咖啡馆见面。“
马家驹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没有时间细说,他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闪身走出包厢。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轻松地下楼,到门前上了一辆黄包车,车夫拉着车一溜小跑地走了。
几分钟后,一辆小轿车停在中和戏院门口,下来一个日本军官,这是竹下太郎,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竹下太郎用右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军帽,脚下的皮靴亮澄澄的一尘不染,他脚步轻快地走进戏院,上楼,径直走向美惠子的包厢。
美惠子已经从刚刚兄妹重逢的震惊中跳也来,脸上又恢复了恬静的神态,听到有人掀开门帘,就起身转向门口。
竹下太郎开心地看着眼前的美女,满眼的爱恋。他伸出手里的花束,”美惠子,真的抱歉,我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