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坦然地回望:“你唤我的名字,我再唤你谢小姐实在不公平,我听别人这么喊你,便自作主张这样喊了。”
似乎察觉到谢云嫣的情绪不对,苏钰的语气显而易见地低沉下去:“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叫了。”
谢云嫣:……
救命,她怎么觉得面前的苏钰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可爱大狗啊。
面对这样的苏钰,拒绝的话到了唇边硬是打了个转,变成一句:“名字只是个称呼,你愿意怎么喊便怎么喊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眼见着苏钰的眼睛就亮了几分。
谢云嫣看着这样的变化,哭笑不得。
之前怎么没发现,苏钰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呢。
“贺勇此人,我隐约有些印象。”苏钰见好就收,又转回正题,“只知道此人平时不声不响,为人也有些懦弱,手下的人偷奸耍滑都不敢重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是啊。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直接导致谢家满门都折在了天柱峰,并且在五年后拿出了一封密信,给她爹扣了一顶卖国通贼的帽子?
谢云嫣垂下眼眸,捏着窗棂,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父亲察觉到天柱峰伏兵,派贺勇带人去最近的青州城报信求援,青州太守接到求援后第一时间带兵前去,可此时据父亲被伏兵保卫,已经过了整整四天——青州离天柱峰,快马只要半天就能到达。”
“贺勇事后说,是路上被西秦人追上,且战且逃,因此耽误了时间。”
说着,谢云嫣苦笑起来:“四天过去,青州能增援什么呢?不过是……收尸罢了。”
“邵城身为你父亲的左膀右臂,他的兵马呢?”
苏钰直指重点,谢云嫣平静道:“他说进天柱峰前,他带人追击另一路西秦人,等得胜回转时,我父亲已经中了埋伏。”
“邵城还说,出发之前,他多次劝说父亲不可贸然追击,让贺勇带一队人去便可,此番责任,都是因为父亲贪功冒进。”
谢云嫣说着,唇边冷笑越发明显:“我心中知道此事有异,所以特意让谢家探子去了天柱峰。你可知探子看到了什么,那天柱峰周围,全是兵马的脚印。”
苏钰豁然正色:“你的意思是?”
“军队掌权人出身不同,喜好选用的战马品种也不同。譬如我父亲,更爱选择云州战马,耐力虽略输一筹,却奔跑迅速;而邵城与贺勇则更爱陵川马,马型矮小,胜在耐力极佳。”
“所以,你是说天柱峰周围的兵马脚印,是邵城与贺勇的陵川马队所留。”
谢云嫣点点头:“我不知道这一圈脚印是邵城追击西秦人后转回天柱峰留的脚印,还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看着我父亲与敌军血战力竭,最后冒领军功……可我知道一件事,我父亲的死必有蹊跷。”
苏钰没说话,静静思索,这时外面传来了月韵的声音:“谢小姐,您若是要回寒潭寺,请尽快动身,城门快要落锁了。”
“云嫣,单凭邵家密信并不能作为证据,你将邵城与贺勇二人间有什么关联,写下给我,再细微的也要。”苏钰终于开口,从容冷静,“我会派暗卫前往查证,找到证据。”
“好。”谢云嫣直接走到桌前,抽出一支楠木狼毫笔,“贺勇在军中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的始末我也一并写给你,若是能找到确凿证据,以此也能将他从军中拔除,从而杀鸡儆猴。”
她提笔书写着前世从邵菀苏黎口中得到的蛛丝马迹,眼前,一幕幕闪现着那些痛彻心扉的画面。
娘亲胎死腹中,撒手人寰;婶母蒙冤下狱,以死明志;一派娇憨的堂妹谢云芷哭喊着被老鸨拉进官妓青楼……
谢云嫣双目渐染赤红,笔下的字也慢慢潦草起来,好像手中的不是笔,而是往仇人身上砍去的利剑。
就在她要被仇恨搅乱心神的时候,一道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