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西知府的位子上调任京兆尹之后就添了个爱好——给御史台的言官们当嘴替,喷遍朝堂无敌,至今找不出一个对手来,叫同僚见着他都头皮发麻,避之不及。
人嘛总有点走背运的时候,前几天曾文又在早朝时把云骁帝给骂了,说他“登基以来重用奸佞,志在玩乐意在纵奢……”,本来嘛,云骁帝当太子的时候就被曾文骂过,这回本来没动怒的,叫随侍的太监给送了壶茶:“朕听曾爱卿的嗓子都嘶哑了,先喝口水下下火吧。”
哪知曾文不识抬举,喝完云骁帝赐的茶,接着骂,这回说他宠信谢回太甚,竟留臣下在宫中过夜,传出去恐有好男风之嫌……气得云骁帝当时差点一头从龙椅上栽下来,用手指着曾文半天说不出话来:“你……”
那天之后,云骁帝就得了头晕目翳之症,叫太医们守了三五日才见好。
云骁帝好了之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曾文传进宫来,指了指御书房堆成山的奏折说道:“东南沿海遭逢大旱,浙江、福建、广东三省的奏折如雪片般飞来,朕每晚都要传人过来与朕商议事情,曾爱卿啊你太叫朕失望了。”
不仅传过谢回,还传过吏部尚书邹永,翰林院学士张得呢。
好个狗屁的男风。
本来这时候曾文服个软,云骁帝气消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这人比谁都会找死,他竟又顶撞道:“臣以为旱涝之灾荒并非今年才有,先帝在时重用文相,文相重农桑水利,即便遭遇天灾,也能引渠灌溉,如今陛下重用谢大人,谢大人在沿海开放商贸,致使沿海各省官员人人重商轻农,水渠失修无法引水灌溉农田,□□这是人祸啊陛下……”
云骁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你住口。”
因喝声太大,嗡嗡嗡地震得他自个儿头晕,感觉又得喝上几天汤药了。
这回云骁帝越想越气,再没那么好性了,等曾文走后,他直接拟了一道圣旨,命将这个五次三番气晕他的臣子投入大牢,吃苦自省去了。
他并没有想杀曾文,云骁帝心想:此人治理京兆府颇得章法,要是关他几个月治一治他那张嘴,放出来还是能用的。
……
父亲被投入大牢,一次曾嘉玉去探望,见曾文手背挂着血痕,就低声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他爹是因忤逆圣上的罪名被关起来的,并没有牵扯案子要被审问招供什么事情,是谁在他身上动了刑。
曾文从褴褛的衣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到曾嘉玉手里:“乖女儿,快回去吧。”
说完他就佝偻在狱中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什么话都不肯说了。
曾嘉玉回到家中将信开了一遍,他爹在信中从头到尾都是对女儿和夫人的殷勤叮嘱,他对结发妻子说要她心宽多吃多睡,对女儿说在家中多做女红,来日好好相夫教子……
“我爹知自己得罪的是谢大人,”曾嘉玉抱着曾夫人哭道:“必是活着走不出大狱了,这是给咱们娘俩的遗言啊……”
曾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抱着女儿大哭不止。
不行。
我要救我爹出来。
当晚,曾嘉玉在绣楼上想了一夜,次日天一亮她就走出家门,四处求人去了。
然而找遍亲朋故旧都无人敢为曾文说一句话,绝望之中,曾嘉玉想到多年前以京兆府为跳板进入羽林卫的卫景英已经晋升到大皇子秦衍身边当教习师傅了,于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找到卫宅来了。
……
孟氏和卫长海对视一眼:救救家父?这岂不是说她爹下大狱了可能要被砍头,那他女儿不就是叫什么犯官之女来着,这是他们能沾的吗?
卫长海给她使了个眼色:先把姑娘扶进来问问什么事儿吧。
孟氏搀扶起曾嘉玉:“曾姑娘先进屋吧。”
曾嘉玉进屋之后把他父亲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