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关用义和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羞辱起男人,配合之默契,有如相声表演的逗哏和捧哏。
男人被这么惨烈地羞辱,或许连向来残酷的命运也看不下去了。就在此时,伟大而残忍的命运站在了这个倒霉透顶的男人一侧,正所谓“困龙也有上天日,东风亦有转南时”,倒霉到极点的男人转运了,只不过不是幸运,而是更具戏剧性的命运。
门口传来轻叩门板的声音。
关用义郁闷地抬起头,只见门框内站着一名高约一米五的小女孩,她穿着灰色的连帽衫,留有一头纯金色的波浪发,一手叩着门板,一手插在衣兜内,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里却透露出鄙夷。女孩嘴里不停地嚼着什么,等男人缓缓回过头时,她吹出了一个粉色的泡泡,但泡泡很快便破了,她又重新嚼了起来,原来是在嚼泡泡糖。
男人那一刻的表情相当复杂,如果将他的面部表情拆解开来,理应是这样的:首先是如见至亲的喜悦,然后是受到惊吓的惊愕,其次是如临大敌的恐惧,最后是恢复如初的淡然。这些表情消失后,他站了起来,保持着类似于扎马步的滑稽动作,“蛤……蛤啊??”因为惊吓过度,他只能发出如此这般的叫声。
关用义好奇地看向女人,希望她能解释一下来者何人,但女人却莫名其妙地后退到了办公桌旁、背对着他,不知她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关用义下意识地以为女孩是这对夫妻的孩子,于是换了音调亲自发问,“你好,小朋友,请问你是来找爸爸妈妈的吗?”
女孩的声音非常甜美,确实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声线,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但她说出的话语却令人困扰。
“去你妈的,你跟谁俩呢?”
暴躁的表情在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男人急忙解释道,“先生,这位是……”
男人本想介绍这位神秘来客,但他的声音噎在了喉咙口,迟迟发不出来。女孩身上散发出的威亚让男人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关用义也看出了女孩身上那几乎肉眼可见的气场,此刻,他手里还握着枪,但关用义咽了口唾沫,本能地收起了手枪:他总觉得来者不善,手枪似乎不能带来安全感,只能把他推向死亡。
女孩看了看沾满血污和胃液的地板,说道,“就属你们包厢最吵,又是嚎啦,又是叫了的。”
三位成年人不敢乱动,仿佛稍有破绽那女孩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在这苦涩的沉默当中,女孩又吹起一个泡泡,泡泡破裂的声音让三人为之颤抖,女孩用舌头将沾在嘴角的泡泡糖舔进嘴里,她双手插兜向前走了一步,用脚向后一蹬将包厢门踢上,慢慢走向两把椅子之间。
经过男人时,女孩用右脚轻踹了他一脚,然后坐在了男人原本的座位上,翘起腿不断晃动。
“没~出~息,以后不要把预备队的人带出来丢脸,子弹都抓不住,还说是黑社会?寒碜。”
女孩说话的语调和内容反差太大,关用义很想笑,但他不敢笑。在飞鸟科工作了六年,他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弱者屈服于世俗的偏见,而强者让世俗的偏见屈服,虽然这女孩看上去至多十来岁,但她的话语证明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年幼天真。
女孩伸手一指办公桌,说道,“拿来瞅瞅。”
关用义不明所以,但女孩指了指他身前的便签,关用义只好戳戳桌前的女人,将那写着刺杀名单的便签交给她,再由她转交给女孩。
女孩接过便签,抖着腿,眯起眼睛打量那名单,最后随手将便签丢在了地板上,继续吹起泡泡,眼神中满是不屑,“什么啊,除了鸦眼和咽炎,其他的听都没听过。字写得这么大,这是谁做的名单呐?”
关用义当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男人和女人正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命悬一线,于是战栗着回答道:“斯特拉。”
“我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