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婷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抓着我的双手,反问道:
“大仙,你们下去的时候是不是听见自行车声响了……”
我一愣,她怎么知道?
于是我点了点头说:
“是一队上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把我们带下去的。”
听我这么一说,刘玉婷更加激动了。
“那你赶快告诉我,是不是有一个长着国字脸,戴着一副眼镜,嘴角上有一块红痣的人?”
他问得如此具体,我一时答不上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恍惚地记得用自行车驮着我下去的那个,应该就是长这样。
我又点了点头。
刘玉婷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她低下头,眼圈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我有些慌了,就见不得女人哭。这搞得我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她哽咽了一阵,才慢慢地抬起头,
“大仙,那个是我爹。”
“啊?你爹?可是那个明显不是……”
我刚想说那个不是人,应该是鬼魂。
可话说了一半,我觉得有些不妥,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抹了抹眼泪,努力地稳定一下情绪,对我说道:
“我爹是矿上的工人,每天带着十几个人下井挖煤,我七岁那年,有一天半夜,我爹突然跑了回来。他浑身湿漉漉的,沾满了黏糊糊的黑水。我问他到底咋了,他说井下透水了,他的十几个兄弟都淹死了。”
黏糊糊的黑水?这不正是我们逃上来的时候,身后那些试图吞没我的黑水吗。
很显然那些不是普通的水,因为我能清楚地感到一股股冰凉的阴气,随着水浪的奔涌钻进我的后心。
而且我也清楚地看到,那黑水仿佛化成了一条黑色的巨蟒,张牙舞爪,血盆大口,差点将我们彻底的吞噬。
“你爹活下来了?”
我问道,问完之后又后悔了。如果活下来,他的鬼魂怎么会又出现在矿坑之下?
听我一问,刘玉婷又流了一阵眼泪 ,继续说道:
“当时我也以为我爹活下来了,还寻思着这是福大命大。可我爹在家里闷了三天三夜,不肯出门,把所有的窗帘都拉紧,不管白天黑夜都不让我们扯开一条缝隙。但凡是有点光,他都说害怕。”
“我和我妈都觉得不对劲,打算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是不是受了惊吓,可他死活不肯。后来家里来了一个卖货郎……”
卖货郎?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的小时候,胸口长了那个肉疙瘩,疼得我整夜无法入睡。
寻医问药都没有结果,后来就是来了个卖货郎,只是在我胸前轻轻地一挥手,那肉疙瘩就不见了,变成了我现在的那块玉佩。
想到这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胸前那块鱼儿玉佩。
他如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个卖货郎说,我爹死了。我和我妈还不信,跟他吵架,骂他诅咒我们家。可那个卖货郎不急不恼,就伸手拉开了窗帘。阳光一照进来,我爸立刻吐了一口黑水。紧接着眼睛的耳朵鼻子,都跟着往外流黑色的黏糊糊的水……”
“那个卖货郎抓着我爹的手说,你都已经死了三天了,安心地转世投胎去吧,你的仇会有人给你报的。说完,我爹就断了气。”
“那个卖货郎对我妈说,我爹和他那十几个兄弟是被害死的,将来会有一个戴着一块鱼儿玉佩的大仙,来给他报仇雪恨。”
刘玉婷一口气说完,仰头看着我。
她眼中含泪,面颊绯红,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不由心头一紧。
戴着一块鱼儿玉佩的大仙?那说得不就是我吗?
刘玉婷说出事,当年她才七岁,而看她的年龄,现在应该二十出头,前后一算,这是应该发生在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