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辰一直都知道，卧底的身份被发现，南烟不会好过。
可看到她头发凌乱，十指的指甲全部被扒光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情绪。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她的脚上戴着一个铁链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沾着泥土和鲜血的头发黏在脸上，这么狼狈，可那双眼睛仍旧是坚定的。
阿木看着她这副样子，揪着旁边染着红头发的人一脸愤怒，“谁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
“是……是四叔吩咐的。她嘴巴很硬，至今没说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阿塔木想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或者对他下一次的交易到底了解多少。
但无论鞭打，还是电击，甚至是生生把十根手指的指甲拔掉，她都没松口。
唯一的一句话就是，“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阿木愣愣地看了一眼南烟，红着眼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南烟嗓子几乎说不出话，可还是扯了扯嘴角，“阿木……谢谢你。”
阿木替她把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又拿着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值得吗？”
南烟费力地抬起手握着阿木的胳膊，“阿木，看在你喊了我三年南烟姐的份上……你给我一个痛快好吗？”
聂星辰朝着阿木摇头。
“南烟姐，只要你肯说出来父亲想听得，活着……你随便编一个骗骗他，我替你求情，让他放你走，好吗？”
南烟松开手，“阿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三年前，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对我来说，为信仰付出生命，那是死得其所。”
阿木看向她，“那你爱的那个人呢？你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南烟眼神轻颤，她摸着自己脖颈上的戒指，扯了扯嘴角。
他……会理解我的。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既然前三年你都隐藏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在现在暴露自己？”
南烟闻言，严肃地盯着他，“你真的不清楚吗？你父亲最近的一单生意……会让千万人因此丧命，甚至让千万个家庭支离破碎。他已经想好了退路，一旦他这次成功，他将会带人短期撤离东南亚，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逃走……”
这些事，阿木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刻意麻痹自己，不想去知道。一旦交易成功，他以后只能走父亲的老路……没有其他选择，谁让……他是大毒.枭的儿子呢。
他其实讨厌这个身份……也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甚至不想认这个父亲……可惜，他别无选择。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和清白二字无关。
回头路……他真的有吗？再怎么回头，路也都是暗的啊。别人只会恨他，厌恶他，远离他……疏远他……他甚至都没有个真心的朋友……
南烟被他叫了三年的姐姐，这三年也是真的有把他当亲人，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双手没有沾过鲜血的人。
她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目光温柔，“我知道，你没有参与你父亲的那些事。你有回头的余地，阿木，你还有大好年华……阿塔木迟早会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可以出国，去你想去的地方念书……阿木，你叫我一声姐姐，所以，姐姐想要你迷途知返……”
阿木没说话，只是把她交给聂星辰自己出去了。
聂星辰看了一眼合上的门，这才半跪在地上，喂她喝了口水。
“还撑得住吗？”
南烟笑着点了点头，“你不要冒险救我，我不想连累你。”
聂星辰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开口说了句话。
“抬头仰望，便是最初的信仰。”
南烟笑了，受尽折磨的时候，她没哭……可现在，她却绷不住了。
这是战平硝当年警校毕业后，决定来这里的时候说的话。
她问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