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脖子处的伤口仍然大股大股地向外涌着鲜血,在雪地上拖行,越走越远……像是一条红色的绸缎。
天地一片寂静!
顾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也都随着那一刀流走,手中的刀也仿佛千钧之重再也抬不起来。
然后,他又听到了马蹄声。
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勉力回过头去,只看到雪幕之中,女真轻骑正接二连三地出现,他们竟丝毫不顾周边宋军的追杀拦阻,哭丧着、嚎叫着向他这里亡命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真骑士离着还有二三十步远就朝着他掷出了手中长矛,顾渊鼓起最后的力气挥刀格挡,可自己手腕似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软绵绵地将长矛磕飞出去,刀也从自己手中脱出。
正在此时,一支冷箭不知从哪飞来,射在他腰间,让他再也支持不住,缓缓跪倒在战旗下。
沸腾的热血凉了下来,彻骨的冰寒沿着他四肢百骸开始蔓延……
“真冷啊……”他单膝跪在雪地上,看着周围战场,不知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漫天神佛低语。
那女真轻骑还在接近,他面目狰狞亮出弯刀,可胸口忽然就透出半截刀锋!
原来是刘国庆情急之下寻了柄刀,掷了过来。
但也仅此而已了,对于之后那些女真骑兵,这个白梃兵指挥却也再没有援救的手段……
顾渊居然朝着刘国庆笑了笑,似乎是在向他致意,而后他闭上眼等着死亡降临……
最后时刻,他到底还是胆怯了……
他感觉到凌厉的冷风拂过自己发梢,可等待那一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一柄长大的斩马刀平贴在自己头上,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那当头劈下的刀光。
“直娘贼!哪里冒出来的文官,真是带种,你刚刚那以步制骑的手段,这十年之中,就是西军里也无人能及!”
有人粗声粗气地冲他嚷嚷着,他睁开眼,看着十几骑宋军轻骑不知从哪里撞破雪幕而来,如怒潮一样吞没了那些女真亲卫的反击。
而再茫然回过头去,那些从雪丘上奔驰而下的女真援军也被步卒溃兵死死缠住,腾出手来的白梃兵正拼了命地打马,试图兜住他们的侧后。
那些女真援兵本就数量不多,此时被这些重骑反包在阵中,也是再无什么翻盘的可能——这一阵厮杀总算彻底底定!
顾渊扶着旗,挣扎着又站了起来,他看着这尸横遍野的战场,又看了看重重雪幕后那沉默的汴京城,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刚刚救了自己的络腮胡骑将身上。
“我是河北路统制王渊麾下统领韩世忠!领一千精骑来援汴京,拼得只剩下这十几个兄弟……你们又是哪一路的?倒是好大的手笔,竟然在女真人眼皮底下杀了几乎杀干净他们一整个谋克!”
那骑将也不和他客气,见着战事尘埃落定,也好奇地带着马绕着他不住兜圈,说起话来也是痞里痞气的,看起来与其说是军将,倒像个马匪多一点。
“韩世忠……韩世忠?”
顾渊喃喃地念了两声这名字,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可是韩良臣、韩蓟王啊!
两宋之交大宋最为闪耀的将星之一!
他竟然也参与了汴京之战,而且看这样子也是矢尽枪折,拼到了极限!
“兔子蹬鹰、拼死一搏而已,倒是让韩太尉见笑……”顾渊嘶哑着说,接着从地上又寻了一柄看上去还算完好的刀。
他想向那些追随自己的军士们再说些什么,可嗓子却干得像是要燃烧起来,根本发不出声。
最后,只能将沾血的长刀高高扬起,刀锋指向阴霾天空,沉默地向整个战场示意!
他的身侧,无论韩世忠、刘国庆还是那些刚刚厮杀完,正拼命喘息着的宋军军士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这是大宋的文官啊!
是见到打仗恨不得躲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