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云南盐津通往昭通的驿道上,一队规模较大的马帮,正在缓慢地行进着。
这队马帮的八十多匹马均是云南特有的矮种马,这种马耐力很强,善走山道。最前面的是一匹开路的老马,马脖子上没有悬挂马铃铛,而是在马头上挂了一面小镜子,亮晃晃的。从整个马帮已经陈旧的各种装备上,就可看出这是一队常年在滇川驿道上行走的老马帮。
马帮前方不远处,就是位于滇东北滇川交界处的盐津县豆沙关,是四川进入云南的交通要道。
豆沙关因其两岸壁立千仞的石岩,被脚下的关河一劈为二,形成一道巨大的石门,锁住了滇川要道,故又称“石门关”。
豆沙关这段山道,宽不过五尺,又名“五尺道”,行人空手走在上面都会为之胆寒,因为山道开凿在悬崖绝壁之上,不仅狭窄难行,下面还有一条奔腾汹涌的关河,稍不注意掉落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豆沙关这一条锁滇扼川的交通天堑。当地流传着一段古谣,反映了豆沙关的险峻难行:“石门关、死门关,崖下是关河,崖上悬死棺,马踏五尺道,十去九难还!”
古谣中的“死棺”指的是“僰人悬棺” 悬棺葬是古代西南少数民族的一种丧葬制度。这些悬棺高悬在崖壁上,使本来就险峻的山道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据《蛮书》记载:“石门东崖石壁,直上万仞;下临朱提江流,又下入地数百尺,惟闻水声,人不可到,西崖亦是石壁,傍崖亦有阁路,横阔一步,斜亘三十余里。半壁架空,欹危虚险。”由此可见地势之险。
古时,每逢将士出征,家人们便会守候在石门关,翘望亲人归来,故石门关又被人们称为“情人关”。
相传,盐津普洱一代出美女,清代曾先后7次有美女被选入宫,故石门关又有“美人关”之称。当地还流传着一句话:“不到石门非好汉,英雄要过豆沙关。”
这支老马帮在豆沙关前的一段相对宽敞一点的山道上停了下来休息。马锅头张道宽向前后吆喝了几声,见马队都已经停下后,随即交代身边的两名伙计前去关堡交钱买路。
因豆沙关过于险要,历来都有军队驻守,马帮经过时都要缴纳一笔过路费,缴费还算是小事,更为关键的是必须要有人在前面探路,否则一旦在悬崖上撞上对向而来的马帮,那就是双方都无计可解的大难事。
马锅头张道宽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今年只有42岁,但常年的马帮生活使他显得既黝黑又苍老,唯有一双眼眸特别有神。他从前到后挨个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马匹,交代伙计们将驮架抬下马背,给马喂点水,让马也轻松一下。
检查到最后几匹马时,张道宽看见有两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正帮着伙计们抬驮架,其中一个身材稍显高大的少年颇有几分力气,他顿时心生警惕,因为这条道上土匪虽然不多,但也常有马帮遭到抢劫。
张道宽一边观察,一边慢慢走过去,向着那个稍显高大的少年问道:“这位小哥,你们也要过关去?”
那少年转头看见张道宽,连忙恭敬地答道:“是啊,大叔,我们也要过关,能带着我们一起过去吗?”
张道宽没有答他的话,眼睛却转向另外一名身材稍矮的黑瘦少年:“你也要过关?去哪里啊?”
黑瘦少年笑嘻嘻地回答道:“是啊,大叔,我要跟着我这位哥哥一起去昆明。”
张道宽不动声色,他盯着稍显高大的少年道:“听声音你俩不是一路人啊,为什么走到一起来啦?不说实话,我是不会带你们过去的!”
那少年有些无奈,因为他和同伴已经了解过,行人过关不需要缴费,但要检查身份和路条。他犹豫了一下答道:“大叔,我们两个都是孤儿,在路上碰到后就结拜为兄弟,我要去昆明投亲,他无处可去,我就只好带着他一起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