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怔了一下,望着罗大夫再次确认道:“明湖,是湖啊?”
“是湖啊。”罗大夫道,“大人,哪里不对劲吗?”
白素扶额:“他们看舆图以为那是一条河道,以为自己可以租船坐去宁州。”
罗大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大人,那您走错路了啊。”
褚灵捂住自己的脸:她知道。
“老夫年轻时候去过宁州,您得从这儿出发去布宁县,再从布宁县穿过余城,那地方倒是可以坐船去宁州。”罗大夫说着,又看向鬼夫子和白素好奇问:“您二位看起来见多识广的,也不认识路?”
鬼夫子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都有人送。”
白素抿着唇,她通常都是直接去一些重要地方,至于县城都是直接略过的,而且有专门看路的人呢,她哪里需要操这份闲心。
褚灵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那明湖在哪儿?”
罗大夫抬手一指:“出了门路过小广场后直走,走到底,有个后门,可以让百姓出去打水。”
褚灵道:“其实家里有口井更方便,也更干净些。”
罗大夫摇了摇头:“打井太贵了,而且万一没找准地方,又是浪费钱。这儿的普通老百姓帮那些个有钱人家干活,染个一匹布,也才三文钱,哪里有钱打井啊......”
“三文钱!”褚灵吃惊问,“三文钱能干什么?”
罗大夫摇着头:“唉,原先都是各家自己染布,自己租个牛车去卖布,结果后来那些有钱人跟收布的人说好了,只许收他们的布,老百姓的布卖不掉,又要活下去,便只能帮人家干活。”
褚灵咬牙骂道:“竟敢垄断!”
鬼夫子亦是拧眉怒道:“都是一群什么狗东西!对着百姓扒皮吸血,也不怕遭报应。”
罗大夫忽地苦笑一声:“或许这次疫症将他们逼走也是好事,剩下的百姓最起码不用被压着过活了。”
“任何一个地方,若是当权者选择压迫,那百姓依旧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褚灵皱眉道。
鬼夫子叹气:“世道太乱。”
褚灵摇头:“世道乱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不是全部。每朝每代,夺嫡争位都是要流血的,而随着他们的争夺,会有更多无辜百姓被卷入其中。”
鬼夫子道:“其实曾经有设想过,要立一个朝堂之外的组织,只受圣上亲令,用来监察百官。”
褚灵还是摇头:“一旦这个外部力量过于强大,到时候欺压百官,殿前独大,掌控所有话语权的话,不过又是养出一个麻烦的庞然大物。”
鬼夫子惊讶地望着褚灵:“大人深谋远虑,考虑的很周全,是我过于理想了。”
褚灵扶额叹气:那不是看的太多了吗。
“其实监察百官,百姓就可以做到。只要让他们有一个可以向上告的通道,让他们在遇到压迫的时候,可以有条活路,可以去反抗遇到的不公。”褚灵道。
白素有些不明白的问:“那若是那些富人拦着呢,县令拦着呢,他还怎么往上告?”
鬼夫子忽然笑了,月光下的眼眶里好像泛着泪光一般:“百姓啊,就是那野蛮生长的杂草,你看着不起眼,但是他们坚韧,他们只要有一点土一点水就能活下去。有的当权者选择践踏,所以他们无力反抗,但是他们一定能重新站起来,活下去。”
褚灵也笑了:“所以不要害怕他们会被拦住,因为总会有那么一个不畏强权的人,会去挑战这世上所有的不公。”
鬼夫子长长地叹了一声:“若有这样的一个通道就好了,那大周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改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褚灵凑过去一笑,“咱们慢慢来,总有机会的。”
鬼夫子垂眸一笑:“是啊,总有机会的。”
这件事说完,褚灵又考虑其了安马县百姓的未来,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