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升和小木头被抬下去之后,紧接着裴原便到了,依旧是放案宗的屋子,褚灵依旧给倒了一杯茶。
“大人想问什么,学生事无巨细都会仔细说清楚的。”裴原身着锦袍,束着玉冠,谈吐大方自然,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
褚灵看他,“你有些心烦?你不觉得沈立舟很可怜吗?”
“大人,沈兄的确可怜,但是他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学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身中迷药在庙外醒来。”裴原似乎心中有股怨气,让他不得不一吐为快。
“学生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明明学生醒来之后立刻和杨兄去报案了,但是学院里的人就是对我指指点点,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沈兄身死一事,但这也让我受尽了烦扰,无法安心读书。”
“大人,学生是要参加春闱的!学生苦读十几年就是为了这春闱!”
裴原一个大喘气,眼睛微红,眼眶含泪。
褚灵挑了挑眉,有意思。
若不是她能见到沈立舟的鬼魂,知道更多的东西,怕是肯定会被裴原的供词给蒙蔽了。
因为最违和的地方是:
沈立舟说他们都是穷学子,在山神庙借住,打算相伴一同去京城。
而裴原和杨升都说是去避雨,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家境还不错的事实。
所以,他们联手欺骗了沈立舟,隐瞒了自己的家世和来历,而他们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另外,沈立舟已经身死,所以没人会知道这几人假装穷学子接近他的事,他们另外四人只要串供,咬死不知道此事,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目前看来,四人的关系好像并不牢靠。
褚灵抿了一口茶,悠悠开口道:“我问杨升庙内的草垫子是几张,杨升说是三张,但是我亲自去看,发现是五张。杨升和伴读用一张大的,那也就是说,多了两张。”
“大人不用试探了,另外两张是我放进庙里的。”裴原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也变得十分坚定。
“怎么回事?”褚灵拧眉追问。
裴原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在山神庙夜宿的学子五人,加书童六人。分别是我,沈立舟沈兄,杨升和伴读。另外还有程奇元和孙苗路。”
褚灵张了张嘴,下意识瞥向一边。
沈立舟立刻开口道:“大人,怪我没说清楚。杨怀山和杨升都是从渝州来的,但是杨怀山并未在山神庙中留宿,他先走了一步,说是住在成阳的亲戚家。”
裴原接着道:“那晚我精神有些不大好,昏昏欲睡,杨升也是一样,我二人听着他们谈论文章,便睡过去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在庙外。”
“当时我很奇怪,叫醒杨升之后回到了庙里,发现程奇元和孙苗路不见了,但是沈兄却身死当场,所以我和杨升立刻去报案了。”
褚灵嗯了一声,“官府抬走了沈立舟的尸体,你们也随之被带去审问,审问之后,你又回了山神庙?”
“是。”裴原眼圈微红,“我想去祭拜一下,结果发现那草垫子数量不对,再联想到只有我和杨升被审问了,我便知道是为何了。”
“程奇元和孙苗路这二人什么来路,官府都不审?”褚灵面露不忿之色。
“他二人是京城里来的。”裴原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只是恰巧山神庙遇上......我们畅聊文章,潇洒肆意,哪知一夜就都变了模样。”
说到这里,褚灵也该明白了,裴原不忿凭什么只有他们被审问,所以将草垫子复原了。
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一人,杨怀山。
杨怀山住在成阳亲戚家,是唯一一个离开山神庙的人,也是有可能买凶之人......
褚灵呼出一口气,表情无奈道:“你跟杨升二人还真是一样,非得藏着掖着最后再说,赶紧把剩下的说了,本官要重新整理案宗。”
裴原一怔,下意识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