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久了，那个眼神凶巴巴的酷盖暴露了话痨的本性。
齐夜行的嘴巴根本闲不下来，总是拉着张玥说话。
张玥不说话，齐夜行就自己说自己的，还喜欢给他讲故事。
他讲起陈阿四早时淘的一次沙。
陈皮阿四最恶别人不守规矩，手下的一个人被发现私藏了水头，那时生玩都是统一交给钉子头等出码，私藏就会分赃不均。
被这人坏了规矩，不处理就失了威信。
陈阿四手段狠，直接让他成了地仙，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敢坏四爷的规矩。
张玥听他声情并茂地讲述，就像在看唱戏的一样。
但齐夜行还是露了马脚。
成地仙这词他只在北平的边山里下斗时听过，可不属于这群南方土夫子会用的词。
北平圈内处理吃私的办法，是让他“成地仙”，这也是黑话，意思是活埋。
生玩就是说新出土的文物，土夫子还管肉粽的陪葬品叫水头。
齐夜行看来并不是传统的南方人。
“你知道什么点子最扎手吗？”齐夜行弯腰探出脑袋挡住了张玥手中的书本，笑眯眯地看着他。
张玥不得不放下书本，把他头推开。
“黄沙？”张玥想起那个千古第一墓。
“不对，是水银。”齐夜行顺势躺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水银挥发到空气中容易被人吸入体内。大量水银进入呼吸气道会造成气道黏膜的充血、水肿和大量炎性分泌物的产生，进而导致呼吸道炎症。更严重的情况是，气道黏膜在水银的刺激下出现破裂，并发细菌感染。”
“在地下这样的条件下，显然感染是必死无疑。”
“防毒面具呢？”
“现在最先进的滤毒罐也做不到，只要水银挥发在空气中含量达到百分之十五，防毒面具就是个口罩。”
“最麻烦的是连锁反应。水银挥发后在空气中形成水银颗粒，它们在风、雨水的帮助下扩散到其他地区，最终落到土地或河流中。
水银落入水域后，微生物会不加辨别地对水银进行吸收，结果汞在微生物体内变成甲基汞，这是一种毒性更强的化合物。
甲基汞是神经毒性，易溶于水，只需要一块直径不到3毫米的甲基汞就可以毒死一头牛，可见它的毒性有多么的强。
体内形成甲基汞的微生物用于食物链的存在不断地将甲基汞传递到更高级的消费者层级，而最高的消费者就是人类。”
“看来，的确是凶。”张玥若有所思。“你懂的真多，你想学什么？”
“我啊，我想出国去学医。”齐夜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是……”
“我可以帮你。”
“你要怎么帮我？”
就像是一句轻飘飘的玩笑话，但张玥还是去做了。
几天后，他找到解九爷，九爷是唯一一个出过国的九门当家，在国外也有路子，而且他曾见过一面，他知道解九爷太过聪明，一定会帮他。
“齐夜行啊，这事我可以帮你，但你得问问八爷的意见。”
“为什么？”
“你要不要想想八爷姓什么？”解九爷笑眯眯的。
最后找到齐桓，他告诉了张玥齐夜行的身世。
“他是满清贵族最后一个人，我答应了别人救了他，然后把他送到了陈阿四的手下。你想带他出国留学我可以同意，但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出国，是他要出国。”张玥道。
“他要出国，你就帮他？理由呢？”
“……不知道。”张玥的确想不出理由。
大概是他本人没有意愿，也没有欲望，当齐夜行产生这样单纯而直白的愿望时，他下意识想要为他实现。
也许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有用一点。
可以帮到谁。
于是，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