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崇见过老师。”
龙无浊捋了捋胡子，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变得更深了，“想当年你可是我门下最优秀的学生，结果自我举荐你至画鬼寺出仕以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见你，今日难得空闲，你可要陪我这老头子好好聊一聊。”
凌子崇郑重地朝龙山长拜了下去，
“老师对子崇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瞧瞧你，这么拘谨做什么？我听说你升任寺丞的事了，短短两年就能在仕途上小有成就，说不定再做上几年，得轮到老头子我喊你凌大人喽。”
龙无浊与凌子崇开了个玩笑，或许是生了退隐之心的缘故，凌子崇发觉老师比他刚入学那会更加随和了。
“你在画鬼寺过得可还习惯？”
凌子崇说道：“还算不错，楚樱大人虽然平日冷冰冰的，但她对下属很好，我这次升任寺丞便是她提拔的。谢明远大人也很好，懂得许多知识，就是太过认真勤奋了一些。学生还结识了几位关系较好的使官，其中有位叫许澈，为人豪爽，做事总有股江湖气……”
他原本只想简单与老师交代一下近况，可是不自觉地愈说愈多，从他第一次穿上画鬼寺的官服，到他前往画眉省缉捕陈公子，再到他升任寺丞，三年的记忆犹如一幅长长的画卷，在凌子崇的舌尖展开。
龙无浊静静地聆听着，温暖的阳光下，恬谧的木屋里，他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听后辈兴奋地讲述自己在外的经历。在这和谐的氛围中，时间仿佛都走得慢了一些。
直到凌子崇说起前天遇见的马老丐，龙无浊终于收起了慵懒的神色。
“你说他仅用一剑就击败了你，这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学生也觉得难以置信，但当他举起无刃的刀柄对准我时，我的身体就如在寒风料峭的春雨里淋了一夜，冷得无法运转内力，细细回想起来，恐怕他那时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如果他没有向我炫耀他的剑意，而是直接以内力凝聚而成的风刃刺向我，学生将毫无还手之力。”
“奇怪，奇怪……天底下怎么还有此等高手？”龙无浊的眉头拧成了一条麻花，捋胡子的频率越来越快，书童担心地往木屋里看了一眼，生怕山长把胡子都捋秃了。
凌子崇犹豫了一下，问道：“他有没有可能是……陈青淮？”
他记得楚樱曾经说过，叛党陈氏出过一个剑术天才，扬言要突破武学的极限纵横境，凌子崇已经是纵横上境，能轻而易举将他击败的，不就是突破了纵横境的剑客吗？
可龙无浊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笑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呵呵笑道：“他不可能是陈青淮。”
“为何？”
“陈青淮如果能活到今天，也只有四十八岁。你说那个叫马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天底下怎么会有四十八岁的老头子？”
凌子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
“老师，那您觉得他是怎么使出那出神入化的一剑的？天底下真的有超越纵横的境界吗？”
“理论上是有的。”
龙无浊道：“天下修行者的境界差距其实不在于武艺的高低，而是内力的使用方法。内力的修行是每一个习武之人的必修课，如果说武艺是屋舍，那内力便是支撑起房屋的梁柱。
“龙骨境是引气入体的伊始，锤炼肉身是为了给体内运转的内力提供容器。而点意境要求修行之人钻研一门武学蕴含的天地之理，实质是为了引导修行者理解他们所修内力的本质。”
凌子崇就着老师的思路，尝试推导道：“所以点意境要求修行者将武学与天地万物的概念连接起来，是因为内力这一概念太过抽象，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所以需要借事物的具体形象辅助修行者理解？譬如让人感到燥热的内力有许多种，但在程度上会有所不同，所以程度较轻的内力别人可能叫它‘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