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弟觉得,即便这东西我签了字盖了印,若是我违背了约定,大齐的哪个官府敢接斐弟的诉状?大理寺?又或者斐弟想要进京告御状?”
温飞絮顿时语塞,她还真是做了一件蠢事,以齐慕枫的身份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又有何人胆敢管他,活得不耐烦了么?可这样一来她便是彻底地没了保障,只靠相互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信任?
齐慕枫静静地看着温飞絮纠结地皱着眉,一直以来温飞絮表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一种超龄的睿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竟然觉得特别地有趣。
想到高子皓曾不止一次地告诉他,温飞絮想要将那枚墨玉印信还给他,齐慕枫鬼使神差般地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斐弟,不如就用那枚墨玉印信为凭,你我击掌为盟。”
墨玉印信?对了,她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温飞絮将随身带着的荷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墨玉印信和那枚枫叶形状的金丝红翡。
齐慕枫见她居然将他所赠之物随身携带,不由浮出一抹喜悦之情,可听到温飞絮之后的话,心中顿时闷了一口气。
“世子,这墨玉印信太过贵重,还请世子收回,”温飞絮双手将墨玉印信呈给了齐慕枫,又看了看手里的另一枚玉坠:“这金丝红翡……”
“怎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回礼,斐弟也不敢收么,莫非怕被人当成男女私相授受的信物?”
见齐慕枫的面色清冷,温飞絮微微瑟缩了下
,难得的没有再说出要将玉坠还给他的话:“那就多谢世子的馈赠。”
齐慕枫伸手接过了那枚墨玉印信,轻轻把玩,其实送出这枚印信时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甚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拿了温飞絮的玉坠,想要找一样东西回礼,可当时他身上就只有这枚印信,这才充作礼物送了出去。
齐慕枫心中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呢?这枚墨玉印信乃是他的父王在他十岁生日那年派人从边关带回来的生辰贺礼。
当时它还只是一块石料,齐慕枫亲自打磨后才渐渐显露出里面的墨玉来。
黑如纯漆,细如羊脂,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决定要将这块墨玉雕琢成印信,更是从未假手于人,完成后更是爱不释手,从不离身,却是轻易地就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如我所说,此物便交给斐弟暂时保管,作为你我约定的信物,待我完成与斐弟的约定,斐弟再将它归还于我。”齐慕枫说着伸出一掌。
温飞絮早已从高子皓口中得知了这枚墨玉印信的意义,当下也不再多言,伸手与齐慕枫击掌三下盟誓,如有违背,必遭天谴。
最后一下,齐慕枫却是一把握住了温飞絮的手,将墨玉印信塞到了她手里:“温小姐,这回可要收好了。”
温飞絮将墨玉印信和金丝红翡重新收回荷包贴身放好,这才露了笑脸,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小女儿娇态,看得齐慕枫有一瞬间的晃神。
“世子可曾想过,就算是拿出那些粮食让灾民暂时免于饥饿,可只要水患一日未除,这些灾民便只能流落他乡,无处可归,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圣上仁德治国的美名。”见齐慕枫以诚相待,温飞絮倒是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前世所见所闻向他提出警示。
齐慕枫看着温飞絮目光中流露
出一丝赞许,这世间当真有如此的奇女子,竟是连治国之道都能看得如此透彻,此番洪灾之患,并不在于洪灾本身,而是因为洪灾而爆发出来的一系列后患。
国库虚空,贪官污吏欺上瞒下,哄抬物价,招致灾民们连基本的生存之处都没有,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只怕又会引得社稷动荡,硝烟四起。
“新上任的工部尚书高大人乃是此次负责治理江南道水患的钦差大臣,此刻他应该已经在前往江南道的路上了。”齐慕枫想了想忽然道:“说起来,这高大人你应该要称他一声舅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