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街道里穿梭。
司正脸上有轻微的擦伤,胳膊上的肌肉也拉伤了,现场交由副队后,他便跟随救护车一起前往医院。
看着沈鹤被固定在急救床上,司正刀锋似的浓眉皱得不成样子。
他从高空坠落,除皮外伤外,还有多处骨折。
肩头的血还没有止住,那颗子弹卡在了他的骨头里,车子的晃动都会令他疼痛难忍。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喊痛,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也苍白如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躺在病床上,脆弱的好像要没了。
四年前,沈鹤也是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但当初送医时,只有傅雪臣在他身边。
傅雪臣这个人平时就是一副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跟别人提起当时的沈鹤看起来有多惨。
所以,司正这是第一次看到沈鹤伤重。
因为体力不断流失,他甚至自主呼吸都十分困难,急救的医生一直在注意他的心率和呼吸状态,车还没开到医院,氧气机都用上了。
傅雪臣赶到医院的时候,沈鹤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他拍了拍司正的肩膀,对方转过身来,半边脸上都是沈鹤肩头的血,看得傅雪臣不由自主抖了抖。
“怎么会弄成这样?”
司正愧疚地低下头去,“鹤哥之前让我做两手准备,调一队人去里喵大厦接应,但之前我们已经前前后后把楼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黎妙,她不可能还在那里,所以我就把所有的人力都调去追捕交易人了,后来鹤哥在西郊又嘱咐了我一遍,可我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了,鹤哥让我申请特警协助,跟他们汇合后,我才往里喵赶,早去一步,鹤哥可能都不会受伤了。”
今年就要满三十的男人,自我检讨的样子,还和当年在学校里调皮捣蛋,被教导主任抓到了一样。
傅雪臣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他太明白司正此刻的心情了,四年前他自己也是如此,如果他能多提醒一句沈鹤,或许结局都会不一样。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哪会件件都给你留有准备的时间和机会。
“你别自责了,如果不是你,沈鹤和黎妙可能当场就没命了,”傅雪臣岔开话题,“雷恪他们怎么样了?”
谈起正事,司正立马挺起了背,正色道:“特警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不过逮到了个算命的。”
“算命的?”
司正点点头,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越过傅雪臣的肩头看向他身后。
他这么个活见鬼的表情,令傅雪臣打了个机灵,难道他也看到了苏木?
顺着司正的视线转过身去,出现在傅雪臣眼前的是个精瘦的老头。
长须花白,满头的银丝绑起成一团,用一根檀木簪子别住,身上穿着窄袖斜襟的袍子,只是穿得有些邋遢,系带也没好好系住,露出了半截里头的老头衫,下身穿着一条粗麻裤子和黑色棉布鞋。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那老头眯眼笑着,手里提拉着脑袋大的葫芦,斜靠在墙边,对着司正摇头晃脑,“我可不是什么算命的。”
司正板着一张脸,“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去局里做笔录吗?”
“他们调监控看到了,我上楼的时候,顶楼早没人了。”
“那也得去警局!”司正不悦,嘴里骂骂叨叨地掏手机找人过来接老头。
傅雪臣倒是淡定得很,“您上楼做什么?”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和善道:“我在街口看东边邪气肆意,顺着找过来,见一作祟小鬼,头涨如盆,浑身发紫,青面獠牙,凶恶至极。”
“那小鬼呢?”
“被我收了啊。”他敲了敲大葫芦,面上有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