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灯塔之上的裴槿晨,几乎奄奄一息。
沈鹤和警员一同爬上灯塔的铁梯,与裴槿晨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中间的阶梯断了。
他大声呼唤着裴槿晨的名字,要她振作一点。
那些警员用人肉做梯,为沈鹤架起了通往塔台顶端的桥梁。
沈鹤踏着他们的身躯爬上塔台,将裴槿晨拖了下里。
她倒在他的怀里,身体的疼痛,令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控制器上还有倒计时,留给沈鹤的时间越来越少。
裴槿晨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沈鹤的脸颊,艰难地吐出了她留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舍……了……我吧……”
沈鹤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拼了命地摇头,他做不到。
那些陌生人,他尚且要拼死一救,这是他的爱人,他又怎么舍得牺牲她。
救援的直升机本想靠近,可海面起了大风,他们迟迟没法降落,抛下的救援梯,也不足以够到灯塔里的位置,除非沈鹤和裴槿晨一起爬上灯塔顶端,奋力一跳,兴许还能够到挂在救援梯上的特警。
但沈鹤带着身负重伤的裴槿晨,根本完成不了这一动作。
灯塔内的情况,外围的人无从知晓。
只是一分钟后,沈鹤从灯塔内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救援的特警做出撤退的手势。
当时,傅雪臣正坐在救援的直升机内,等着接应沈鹤。
看见他的动作,傅雪臣当即就明白了,沈鹤要和裴槿晨在这里一同赴死。
整整二十秒,双方僵持不下,最终直升机向上空撤离,沈鹤转身准备按下解除键,裴槿晨却突然一个猛子,将沈鹤撞出了塔台,沈鹤从高空跌落,裴槿晨按下解除键,爆炸将沈鹤震飞,撤离的直升机又调转回来,长梯上的警员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被震昏迷的沈鹤。
沈鹤身上局部有烧伤,多处粉碎性骨折,伴随严重脑震荡,只是他命大,这也没能将他从人世间拖走。
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他才转醒。
可醒来之后,沈鹤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肯闭眼睡觉,每天瞪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手中的戒指。
那是后来清理现场时,从废墟里发现的,他买给裴槿晨的订婚戒指。
清醒过来的第三天,沈鹤又被推进了急救。
他严重营养不良,又不肯好好修养,活活把自己又作进了生死边缘。
据傅雪臣说,急救的那天,裴栀南来了,她在门外痛骂沈鹤,抢救了多久,她就骂了多久,直到沈鹤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裴栀南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说了一句:“你这种罪人,就应该活着背负你的罪责,让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一天又一天地折磨你。”
也许沈鹤听到了她的话,再次醒来之后,沈鹤没有再继续作践自己。
积极地配合康复运动,三个月后终于出院了。
本以为他会沉浸在工作之中,麻痹自己失去爱人的痛苦,可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提出了解除与警局的合作关系,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国内。
这些年,只有傅雪臣和沈鹤一直保持着联系。
所以,也只有傅雪臣知道,刚开始的一年里沈鹤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时常出现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危险举动的行为,傅雪臣给他联系了东九区最好的心理医生,治疗了一年多,他才有所好转。
这也是为什么沈鹤会住在东九区的原因。
不过,沈鹤的睡眠质量很差,他经常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一年里,能够睡足觉的次数,不超过十天。
可除了睡不着以外,沈鹤并没有其他的异常,他按时吃饭,偶尔运动,时常和傅雪臣联系。
他看起来无限接近于一个正常人。
“那他有试着吃安眠药调整睡眠吗?”苏木问道。
傅雪臣摇了摇头,“他不吃任何有助于睡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