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径直离开了。
沈鹤“啧”了一声,“睚眦必报。”
苏木陪着沈鹤继续坐在公园里发呆。
准确来说,发呆的是苏木,沈鹤只是坐在公园里,跟个老大爷似的,看周围小朋友玩沙子、滑滑梯。
“沈鹤,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呢?”
良久,苏木才吐出这么一句。
沈鹤:……
这话题也太大了吧。
“以前都说有善就有恶,可恶能有多恶,我好像根本一点儿数都没有,意气用事,累人累己,”小肥啾拖着自己的脑袋,开始碎碎念,“生前好像总是听说什么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觉得很多事情都有缘由,以为朝比奈是因为被欺辱了,所以才会对异性有那么强烈的恶意,才会想报复,可是你知道吗,她当时为了折磨我,连小铃音都不放过!”
她义愤填膺中又有点委屈,对于朝比奈的遭遇,她充满了同情和不忍,可是朝比奈对无辜的人,包括小铃音所做的事,又让她觉得丧心病狂,简直不可原谅。
沈鹤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想起之前她斥责自己时那义正词严、满腔热血的模样,情不自禁笑出来。
“你笑什么?”
苏木气结,人家在这里反思人性,苦恼人心,这个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沈鹤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三起案子里,都有涉及了一个共同的地点?”
苏木点头:“我知道,那条巷子!我和小铃音还去过了,那条巷子里,有一个提灯铺,老板是关西人,特别热情,就是他告诉我们,朝比奈经常到他的铺子旁边站着看人买提灯吃,当老板想送朝比奈提灯的时候,她又跑掉了!”
这时,一颗皮球砸向了沈鹤这边,沈鹤头都没回,抬起一手就接住了那颗球,在小朋友们的欢呼声中,他将球又扔还给了孩子们。
“朝比奈家境不错,父母对她管教得很严,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都精确到了每一分钟,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路边摊,没有和朋友在周末约着出去逛街,没有看过一本漫画书。”
“所以她就对可以拥有这些简单快乐的孩子有了嫉恨心理吗?”
“可能吧,她生活得很压抑,所以一旦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她就会变得偏执,”沈鹤从口袋里将小肥啾拎出来,“她或许情有可原,但本性凶恶是不争的事实,感化院不一定能干预她的思想和认知,但把她送交司法这件事,没有错。”
沈鹤三言两语说中了苏木的心事。
她是真的为人性善恶而苦恼吗?是真的为自己莽撞行事苦恼吗?是真的为自己同情过一个杀人狂而苦恼吗?
不是的,她只是在想,这场搜捕行动,许多人都付出了代价,可朝比奈却并没有悔意,惩戒更是听起来轻描淡写,那么这一切都值得吗?
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她还能那么毅然决然地如此选择吗?
沈鹤给了她答案。
值得,下次还要。
正义的伸张和维护,是极为艰难的,可打击罪恶,再难也要继续。
或许这一时,我们看不到光明,但只有坚持下去了,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通了这一切的苏木,只觉得心里一口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沈鹤!”
“嗯?”
“我向那天对你口不择言,曲解冤枉你道歉!对不起!”
沈鹤看着小肥啾满脸的认真,柔声笑起来。
两个人像闹了别扭,又要和好的孩子一样,真诚的向对方致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也希望你不要把我那时的气话放在心上。”
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可以,真想在你生前就能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