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走的这天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银白的雪遮掩了世上的一切,喧闹,悲恸,离别和痛楚……
长公主最终没葬入皇陵,皇陵里埋葬的是她的衣冠冢。
她葬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福地,春天能到绵绵青山,夏天能享受习习凉风,秋天能看到漫天红叶,冬天还有银霜素裹的壮丽雪景。
这里还有大片大片的山地,可以种茶花。
但于步欢的技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将茶花养活。
有志者事竟成,于步欢心想,总有一天他可以在她身边,种满茶花。
于步欢轻笑一声,解下自己的葫芦,将里面的药酒轻轻倒在了长公主的坟前,笑道:“你从前不是问过,这是什么酒吗?这其实是我逍遥门的福酒,只能分给最最亲密的人,现在送你了,你是我这一生的……知己……如果有来生,我们再把酒言欢,赏花赏月。”
于步欢言罢,将酒葫芦重新挂在腰上,起身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身形狼狈的年轻人。
欧阳若身披大氅,上面都是落雪……
他就这么死死盯着于步欢,半晌道:“你为什么没能留下她?”
于步欢上前,轻轻拍拍欧阳若的肩膀,被他狠狠打开。
“你为什么没能留下她?!为什么!!!”
他大喊起来,眼眶猩红,像个孤零零的小狼崽。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对你……”
于步欢脸色冷了下来,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闭嘴。”
欧阳若被打得滚到了雪地上,呆愣片刻也爬了起来,冲上去和于步欢厮打。
“闭什么嘴?!你凭什么让我闭嘴!你是不是觉得她身体不好,不想照顾她了,是不是?!”
“你这个逆子!”
于步欢气得浑身直哆嗦,但他打不过欧阳若,被扎扎实实锤了好几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么痛了,还要继续坚持。
因为她身边的,都是像他、像欧阳若一样的,自私的人。
一个不想失去挚友,所以让她一再坚持。
一个不想失去母亲,所以让她备受煎熬。
他们啊……
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渣、败类。
打到后来,欧阳若也不用武功了,只是像蛮牛般,用最原始的冲动和于步欢缠斗。
等天色都暗了,两人才气喘吁吁倒在了雪地上……
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雪花一片一片,晃晃悠悠地落在他们的脸上,有的轻点在鼻尖,有的融化在眉梢……
柔柔的、徐徐的……就像长公主这个人。
欧阳若鼻尖一酸,总算是哭了出来。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她很痛很痛的……但她这么爱我,又这么喜欢你……我以为她能坚持的……呜呜呜……”
于步欢喉咙发堵,眼眶也慢慢红了。
“我是不是错了?呜呜呜……娘亲……呜呜……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娘亲……”
耳边是小崽子,哦不对,这是一个大崽子、狗崽子。
耳边是狗崽子的哭声,于步欢深吸几口气冷静了下来,起身道:“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起来,别给你娘亲添乱。”
狗崽子抽噎着瞪于步欢:“你怎么能这么冷静?”
于步欢嗤笑道:“因为我是成熟的大人了,快起来,等等你病了老子也懒得理你。”
狗崽子恨恨咬牙,一咕噜爬了起来道:“你一把年纪老骨头,你都没病本世子怎么可能病?你等着,等你病了,你看我照不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