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曾被暖阳温柔地拥抱过,再次落入冰冷的墓地,从前可以接受的温度,现在只觉得连骨缝里都透着寒凉。
“噗嗤……”
一口鲜血从柳予安嘴角喷出,吓得无痕连忙上前:“主子,要不要替您请大夫?”
“不用。”柳予安垂眸道,“我休息一下就好……陆沉珠来信了吗?”
无痕苦笑着摇头道:“暂时没有。”
“好。”
眼瞧着柳予安要走,无痕不得不开口唤住他。
“督公,等等,那个孩子您准备如何处理?”
柳予安将孩子丢在督公府后就去追击陆灵霜了,这一来一回月余,眼瞧着即将过年了,孩子还在督公府里养着呢。
这可如何是好?
柳予安这才想起被银烛救回来的孩子,蹙眉道:“她还在府中?没送出去?”
无痕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打了个寒颤道:“属下倒是想送出去,但银烛不让……”
每次他们想把孩子带走,银烛都会用看猎物一样的目光看他们。
饶是几人浑身是胆,他们也不敢从银烛蛇腹之下抢孩子啊!
“本督公亲自去看看。”
“好,但是督公您的伤口……”
“无碍。”
柳予安一路到了百珍园,发现银白色的大蛇正盘在暖房里懒洋洋地晃动着尾巴。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糯米团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它的尾巴,白嫩嫩的手时不时凌空舞动,似乎想要抓住那漂亮的大尾巴。
银烛有意和她玩耍,每次在她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就挪开。
如此反复,小家伙不仅不恼,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银烛听见她笑,愈发努力地充当起“逗猫棒”的角色,乐此不疲。
这一幕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叫柳予安满心的荒凉奇妙地被治愈了。
他快步上前,小家伙似乎发现了他,慢吞吞将脑袋转了过来。
她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小帽子,白玉似的脸颊红扑扑的,一双眸子像泉水洗过的墨玉珍宝,亮得不可思议。
若是寻常婴儿碰到了陌生人,说不定会扯着嗓子嚎哭。
可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和银烛常接触的原因,胆子非常大,不仅没哭,还对柳予安露出了“无齿”的笑容,软乎乎的,怎么说呢,就像是像喧腾的、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咿呀!”
小家伙向他打招呼。
有这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和陆沉珠很像很像……
如果……如果她真的是小火苗,那该多好啊?
这个念头涌上柳予安的脑海,他的眼眶不由得酸涩起来,他弯腰将孩子抱入怀中,低声道:“你想留下来吗?”
“咿呀。”
“那你叫小火烛,好吗?”
一来是她是银烛救回来的,二来是……柳予安太痛了,但他不敢将真相告诉陆沉珠,起码在陆沉珠的身体完全康复前,他不能说。
如果小火苗已经……不在了……
那么就让陆灵霜换过去的孩子继续当“小火苗”吧。
只要能给陆沉珠以慰藉,将来承欢陆沉珠膝下,他想,他也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稚子无辜,不是吗?
只有经历过疼痛,才会懂得宽容。
如果庆武帝也包容稚子,或许小火苗还能活着……
“咿呀。”
小火烛软软笑了,将软糯糯的脸颊贴上柳予安的掌心。
婴儿暖暖的体温,化作一道涓涓细流,就这么淌入了柳予安的身体里。
柳予安怔了怔,最后轻轻将脑袋埋入了婴儿的怀中,无声抽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