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来憋屈在心里的火气爆发,疯狂怒吼着就要打回去。
手臂刚一抬起,就被人钳住了。
“我日!谁啊,放开老子!"顾舟骂骂咧咧,转头往身后看。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一副谁敢碰老子谁就死的嚣张,在触及到顾川澜深冷双目的瞬间,一下就萎了,声音也变得磕巴起来,"小,小叔。对,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的订婚典礼上闹,我马上把江糯带出去教训,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顾川澜一袭黑色西装,肃穆又深寒。他竭力在给江糯最好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摘下来捧到江糯面前,却没料到被他护着的宝贝儿,当着他的面被人侮辱。
那每一个辱人的字眼,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尖刀扎进顾川澜的心脏。
顾舟的话像是在提醒着顾川澜,在遇见他之前,他的小孩儿就是这么被人践踏着长大的。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在无数污言秽语的欺凌里,顽强又坚韧地生活着。
剪裁精良的黑西装衬得炎霆那张英俊的脸更添了几分威严,眉宇间浮动着浓郁的阴霾,面目深刻又冷硬,墨色的眼里凌厉裹狭着冰寒,赫人至极。
在某一瞬间,江糯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意。避开她,充斥满整个空间。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了蜷,江糯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
顾舟完了。
彻彻底底的完了。
也许在明年的今天,顾舟的坟头草会有两米多高。
顾川澜那双幽深黑瞳毫不掩藏的锋利,把顾舟压得浑身发疼,像被无数利刃撕裂,心脏和大脑同时被恐惧侵蚀,身体惊恐地剧烈颤抖起来。
还未等顾川澜动手,他已经扑通跪在了地上,浑身的肌肉都在颤,嘴巴张开,却一个求饶的字眼都说不出来。
顾川澜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浑身的杀气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遮天盖地的朝着顾舟压下去。
顾舟外强中干,所有的嚣张全都建立在姓顾这个基础上,抛去顾家的背景,他什么都算不上,根本承受不住不断压迫而来的凛然杀气,不算坚硬的脊背很快被压得塌下去,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
“过来。”顾川澜朝站在不远处的小孩儿招招手,温柔的声音与面上的冷峻极不融洽,乍一听,像是割裂成了两个人。
但江糯都懂,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不管对外多么锋芒尖锐,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永远都是温柔的。
顾川澜用柔情蜜意编织成了一张网,将江糯罩进去,细致呵护起来,再也不用承受任何恶意,只用在他用爱意建造的城堡里,肆意放纵地生活着。
“我过来啦。"江糯站在顾川澜身旁,和他并肩而立。垂落在身侧的手摸索着抓住男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江糯身上,惊讶的,打量的,艳羡的,讥讽的,不屑的……所有,她都照单全收,挺直脊背站立着,大大方方地回敬过去。
没有胆怯,没有逃避,只有坦然和淡定。站在顾川澜身旁,江糯一点儿都不害怕,任凭宾客们打量着,甚至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脯,更加扣紧了顾川澜的手。
像是在无声地宣布,看,你们觊觎并且得不到的男人已经是我的了。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顾舟瘫软地趴在地上,视线中只能看见小叔的黑皮鞋。当视线中出现另一双尺码小几号的鞋子时,他的眼皮跳了跳。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