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廷彦捕捉到她的情绪，原本沉寂，压抑着的怒气消散几分。
本应该在医院好好休养的小孕妇，此刻出现在这里，剑拔弩张，还受伤流血。
他只想撂下这一切，尽快捉走她。
万春磕得眼冒金星，头上涌出的鲜血比程莹更甚。
她匍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程莹听那哭声，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她也是被程又青摆了一道，隐瞒西郊工程不达标的事。
她本意并不想让冯华走到锒铛入狱这地步。
“万小姐你平静下来，我们可以谈，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工程不合格，你说西郊那块地是我弟弟贪污工程款，有什么证据？”
她试探，万春并不理睬，程莹已经离任没有实权，她说不上话，更别说能救一把冯华，她肿胀的双眼抬起，看向程莹身后居高临下的关廷彦，嘴唇蠕动两下，话却不敢说出口。
程莹瞧了他一眼，万春的心思多好猜，只是为了冯华而已。
她明白，关廷彦会不明白？男人手指不紧不慢地折叠好那块染血的纱布，放到侍者呈上的托盘里，他捻开指尖的湿润感，“冯太太，是投资就有风险，你想帮冯总拿下西郊，脑子发热图快，图便宜，就没想过先实地勘查，调研，还值不值。”
万春被噎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面色涨红，她那时候只觉得捡到了天大的便宜，哪知背后酝酿竟着一场巨大的陷阱。
她不是生意上的人，生不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子，“关董，不救是吗？”
“我不是救世主。”他语气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却听的万春背脊骨发寒，整个人绷不住，摊在地上。
这是宛若拿起一把大锤子，彻底把万春的希望都敲碎了。
程莹睨他一眼，咬唇，刚想开口，关廷彦朝保镖扬了下手，下一刻，万春就被一左一右拽起胳膊，扶了下去。
“万小姐，我弟弟…”
程莹想追上去，却被男人牢牢拉住手臂，力气大得程莹用力挣扎都愣是纹丝不动，“她跟程又青勾结要诬陷我弟弟贪污工程款！”
程莹捏着拳头，赤着眼向他控诉，包房门上镶着一圈窄长玻璃，映出她无比愤懑的脸蛋，眉头锁得越来越紧，额上伤口又淌出几丝血。
关廷彦冷静听完，视线落在她额头，又落回她面孔，“这事我管，你应该做什么，心里有数吗。”
程莹咬唇没作声，得到他的保证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缓，他继续道，“你瞒我三个月，两天前差点出事，今天又是哪个医生给你开的出院证明？”他俯身贴近她耳朵，热气喷洒进耳蜗，带起她背脊阵阵颤栗，“程莹，你现在要做母亲。”
“我是母亲，你不是父亲？”程莹不落事态，退开一步，语气揶揄，“何小姐还在等你。”
她头也不回走进包房，秦妍见她走进来落座，赶忙凑过去捧起她的脸，左右端详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好已经消毒了，会不会破相啊？”
她注意力起初不在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划过敞开的包房门，关廷彦原本打算走进来，一位侍者凑到他耳边补了句什么。
他面色喜怒难辨，转身上了楼，程莹心里咯噔一下，发酸，发胀，发涩，令她很不舒服。
“应该不会吧！”程莹慢了半拍，接收到秦妍的话，她从始至终都没看到过伤口如何，从包里慌忙摸出一面镜子。
上下左右都照了一遍，破开的伤口原本很细，此刻却周边却红肿起来。
不好看，甚至惹眼。
她脑海里乍然浮现何文淑发后露出的蓝色蝴蝶花，衬得那张脸蛋泫然娇嫩。
何文淑比她还小两岁，更如花似玉的年纪。
尽管在金苑，他露出如此残酷无情的一面，逼迫她向她父亲主动坦白揭露两人不会在一起。
可这说不定又是另一种难以言说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