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十点,程莹回到病房,这里一切都被关廷彦安排好。
她刚洗完澡出浴室,换上干净病号服。
魏教授身后跟着齐铭,推门进来给她查体。
特护搬来体重秤,示意她往上站,都是基本检查,她早上做过,此刻累极,望着体重秤一动不动。
“明天再查,我现在想睡觉。”
齐铭苦口婆心,“早上流产的情况才控制住,晚上您就私自离院,怀孕有风险,等月份再大点,您还这样我行我素,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程莹脸色微沉,她心里乱得很。
魏教授开口提醒齐铭控制好情绪,程小姐是孕妇,孕妇为大,又对程莹说,“再做一次b超,确保孩子没事,你也好睡得踏实,身体有任何不适,都要讲出来。”
程莹舔了下唇,点点头,魏教授是国内一号难求的妇科权威,据说最高的一次接生费突破六位数。
关廷彦千里迢迢请他来保胎,是花了心思。
做完B超,魏教授仔细检查单子,确保孩子万无一失,又见程莹疲态尽显,再没多问,让特护送她回病房。
本来睡意很重,沾到枕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事重重,从前看华金,看关廷彦,利益冲突的对家。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觉得他跟以前自己眼中认为的不一样,关廷彦本色是矛盾的,介于坦坦荡荡的纯白和阴谋算尽的乌黑。
脑袋浑浑噩噩地想,想到未出生的孩子,想到今晚遭遇的心惊动魄,他的身边一直杀意四伏,比自己当初才入程氏时更极致。
程莹处于将睡未睡之间,差点被噩梦魇住,隐约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等她睡眼惺忪中睁开眼。
英挺修长的轮廓遮住窗外的月光,在病床投下一团浓稠暗影,笼罩住她。
程莹鸦睫颤了颤,尽管月光照不透他面孔,可男人身上难得一见的气质,阴郁,沉稳,她认得出。
“审出结果了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喑哑。
空气静谧一瞬,男人确认这不是她午夜时分的一句恍惚梦话。
程莹还眨了眨越发澄澈明亮的眼睛。
“是我吵醒你了。”
关廷彦索性拿过床头凉掉的湿毛巾,不紧不慢仔细擦干净手。
他沉默逼近,拇指点到程莹眼尾那颗红痣上,掌心沿着她眼角一寸寸抚摸到脖颈。
力量格外轻柔,温存,留恋,带着安抚意味。
程莹觉得很舒服,刚想重新闭上眼,酝酿睡意,关廷彦却在此刻收手抽离。
她卡在想要继续睡觉或听他讲审讯结果之间不上不下,又揭开眼皮。
关廷彦坐到沙发上,伸展双腿,姿势颓唐慵懒,“想知道?”
程莹摸开房间灯光的开关,她坐起来靠在病床床头,“想啊,背后指使的人抓到了吗?”
她还没适应光线,虚了虚眼看他,难怪闻到一股淡淡泥腥味,他裤腿皮鞋上全是泥点子。
衬衣没抻进皮带里,松散垂着,程莹见到他衣角处洇着一块巴掌大的血迹,颜色鲜红。
她抬手指着那处衣角,问,“你受伤了?”
关廷彦顺着她指的方向,垂眸,“不是我的血。”
他捻了下眉骨,在警局待到凌晨三点,截他车那几人拒不招供幕后主使,没有证词,证据,李云更没理由抓人。
关廷彦没耐性等他请什么省里的审讯专家来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他直接把肇事几人提到一座荒山上,局里到处是监控,不能打不能碰。
荒山上就不一样,他随便发挥都能让人生不如死,那几人都没经得住拷打,才吐出些信息。
颜英培精,早办好境外手续,出了境,执法要走流程,交涉浪费的时间,够他躲到不知名小国家,苟个三五年。
程莹以为是沃尔沃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