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廷彦三步并两步,摁亮床边的呼叫器,他蹙眉问,“程莹,你这是什么毛病。”
陆斯启上前想她扶一把,程莹没挪身子。
她觉得趴床沿这个姿势胃里还好受些,余光却瞟到沙发上关廷彦脱下的黑色西装外套。
口袋边露出一块残破的棉帕。
尽管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只露出一半,可程莹一眼就认出来。
是缝在曹复兴布衣左胸口上的那块血玉。
已经碎裂成四五瓣,还沾染着凝固的血迹。
程莹听说过江湖道上的说法,护身玉碎了这人基本半死不活了。
他们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买卖,贩毒,强征地皮,械斗,拉良家妇女下水,贿赂高官巨鳄...
哪一桩哪一件稍不注意都是掉脑袋的,所以私底下都信点这些,其实权贵圈也信,小财靠运,大财靠命。
但也避讳,公开的生辰八字全是假的。
所以这次关廷彦不仅出手了,还废了曹复兴。
她背脊一僵,还没想通,就被关廷彦毫不客气地一把捞起来,他有些不耐烦,“我问你话呢。”
“我得了绝症。”她张口就来,眼尾还染上点红。
关廷彦闻言身形一僵,视线梭巡过她,眼底倒映出程莹那张素净惨白的可怜相,他目光宛如海啸的水面,澎湃阴森。
一旁的陆斯启也怔住了,“莹莹,这话可不兴乱说!”
程莹就是在诈他,她难得翘起唇角,“临死之前想找一个人了一桩恩怨,你告诉我周玉在哪儿?”
周玉筹谋这一出,就是要让她跌进泥潭里,折辱清白,还被扎了一刀。
程莹不是软柿子,周玉要落她手上,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关廷彦脸色瞬时沉了,心思难测,似乎是信了几分她刚才的话。
也不管会不会牵扯到程莹的伤口,扼住她后脖颈,拽到他面前来。
两人鼻尖险些抵住鼻尖。
他手上控制着三四分力道,不痛,但压人。
“程莹,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弄你,弄到你没力气说话。”
这个“弄”字,相当微妙,程莹没料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愣怔了一瞬,脸色一红,她还没来得及看陆斯启的表情。
陆斯启已经转身去迎医生和特护进门了。
负责程莹的自然是宁安私人医院的院长,外科常驻的一把刀,快六十岁,和蔼可亲。
“程小姐,是伤口又开始痛了吗?给您的止疼药比较适度,要实在疼得厉害那就加大药量。”
特护把床尾的病例递给院长,发现了地上程莹吐出来的东西,愣了一下,“程小姐你又吐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啊?频繁呕吐要么转消化科,要么...”
程莹冷汗都下来了,“不必,我可能就是惊吓过度,有点食欲不振,要是方便,开胃的药可以多来点。”
她怀孕这事儿确实是瞒得紧,被绑的过程本就惊现万分,磕碰难免。
她第一次醒来就安排秦妍去找齐铭。
孕检是私底下偷偷做的,好在,肚子里的宝宝非常茁壮健康。
一点问题没有,程莹还觉得,跟这俩孩子缘分不浅。
院里除了齐铭更没人知道这事,堵一个人嘴尚且还有心力,要是说通院长,特护,那就难料。
天大的秘密也有流泻出去的时候。
关廷彦挑眉,好整以暇打量她,“你还会给自己开药治病。”
陆斯启推了下金边眼镜,表情里都是歉意,“怪我,买了莹莹并不喜欢吃的海鲜粥。”
“我伤口好疼啊,头也疼。”
程莹演起来,她侧卧着把被子拉到下巴处,眉头拧得很紧,“我现在只想休息,你们能不能都出去,别打扰我。”
陆斯启帮她掖了掖被角,“莹莹你休息吧,我下午再来看你。”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