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安悬近来,是越来越不懂自己这外孙了。
不过,他似乎从未了解过这外孙。
文掌院见萧长卿开口站在兰溪这边,忙趁势接话道:“陛下英明!就连大理寺审讯犯人,都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才能认下,你韦安悬仗着自己是陛下外家的身份,难不成要对咱们太后娘娘屈打成招?”
“若最后查出,是你冤枉了太后娘娘,你有几个脑袋来给太后赔罪!”
韦安悬气结,指着文掌院怒道:“你且等老夫找出证据来!到时让你们这群兰氏的走狗吃不了兜着走!”
文掌院拱手,以敬君威。
“臣不信你韦安悬,也不信那些莫须有的证据,臣只信陛下,相信陛下是明君,定能还兰氏一个清白!”
韦安悬气急反笑,“等老夫找到证据甩你脸上,倒要看你如何嘴硬!”
“好了——”
萧长卿出言,制止了这场不到头的纠纷。
“恩科之事准备得如何了?半月之后便要开考,考试的夫子庙,可里里外外检查过了?考试的题目,都出好了吗?”
文掌院上前一步,恭声道:“回陛下,皆按着先帝在时的章程准备好了,至于试题,准备了三份,难度分别为上中下三等,恩科前一夜,由陛下挑选后送入考场……”
韦安悬也将心思转回来。
兰衡那老匹夫退了,此次恩科之事的主官,便是他和文掌院,二人各有分工,职责不同但互相监督。
“回陛下,一百位士子皆已进京,身份也都核对完毕,贫穷的住不起酒楼的学子,朝廷也发放了慰问的银钱,供他们在京中生活一月有余。”
“很好。”
萧长卿郑重道:“恩科是国之大事,选举国之重器,万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你二人无论私底下如何吵闹,但在恩科一事上,需摒弃前嫌,相互提点,以保恩科顺利举行。
“若因你二人之故,影响到此次恩科……别怪朕不留情面,拿你们是问!”
韦安悬和文掌院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同时拱手,应道。
“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
早朝结束后,百官纷纷退场。
韦安悬却在宫人的引领下,来了乾清宫。
御书房内,萧长卿已脱去皇袍,换回常服,但素色的白衣,并不影响他周身矜贵冷傲的气场。
韦安悬一进去,便遣退了周围的宫人,哀叹连连。
“陛下你糊涂啊!”
“兰氏犯了如此大的差错,你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呢?您在宫中您是知道的,老臣绝对没有污蔑昭容太后!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萧长卿将手中的扳指取下,盯着御桌上的香炉,看着那袅袅如莲的烟雾,忽然问道。
“你以为,朕为何不降罪太后?”
韦安悬愣了愣,想了一会,试探道:“您觉得时机不合适?”
“陛下您糊涂啊!”
韦安悬自以为了解萧长卿,认真解释道。
“千里之堤终究要溃于蚁穴的呀!任她兰氏再是庞然大物,只要咱们一寸寸的磨它,总有将它击溃的那一天!”
“此次事件,虽然不能动摇兰氏的根基,但是却可以动摇兰氏在民间的声誉,让岭南的百姓对其厌恶之至。”
“而那兰氏太后,在百姓的谴责声中,如果真去泰山避难,那咱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陛下您千万别犯糊涂啊。”
韦安悬语重心长。
萧长卿却垂眸,盯着那扳指上的竹子刻纹,轻声问道。
“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