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子虚弱,摇摇欲坠眼看要撑不住的秀女,被这一盆冷水,兜头泼醒。
秀女惨叫声叫到一半,撞上黄姑姑凶狠的眼神,抽了口气,硬生生把后半声惨叫给咽了回去。
她的衣衫湿透了,发丝成缕,粘在身上。
水珠,顺着笔墨纸砚,顺着桌腿,沥沥滴落。
兰溪抬眸,吩咐,“带这位秀女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毕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身子娇弱,真出了什么事,哀家也不好和臣子交代。”
“笔墨纸砚也都换一套,重新抄写一遍吧。”
那秀女终于惶恐起来。
她手腕都抄麻了才抄这么点啊!
那些纸晒干了,上面的字迹也都是有的啊。
可惜,黄姑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差了两宫人,强架着她,将她拖到旁边的偏殿里,在哀嚎声中,为她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
半刻钟后,那秀女换完衣衫,又被架到众人面前。
黄姑姑搬了一套新的桌椅和笔墨纸砚,摆在她面前,又将蒲团往地上一铺,拉长声调——
半是催促,半是威胁。
“小主,您请吧。”
那秀女黑着脸,却不敢说半个不字,在众人各怀心思的视线打量中,僵硬地跪下,捡起那硌手的毛笔,又从头抄起……
随着那秀女跪下继续抄经,兰溪的声音,也冷淡的响起,似阴云,笼罩在每一个秀女心头。
“渴了,有茶水喝。”
“饿了,有点心吃。”
“谁想如厕,就抬手示意,自然有人带你们去。”
“其余时间,谁敢偷懒半分,抄写的内容就加半吧。”
有秀女讷讷的问:“天……若黑了呢?”
这么多东西,一个白天绝对抄不完的,难不成……还要通宵在这里抄经?
兰溪启唇淡笑。
“二十来盏烛火,哀家的芝兰殿还是掏得起的。”
“夜里的虫蛇你们也不必担心,哀家会用最好的驱虫香,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抄经。”
“你们不是喜欢哀家的芝兰殿吗?不是爱来这里凑热闹吗?”
“没关系的,这次索性让你们待个够。”
秀女们听罢,眼前一黑。
早知今日……她们何必当初啊!
……
另一边。
桑桑过来找茬闹事的勇气,被这突发的意外给打断后,也提不起来了。
扶着婢女的手,坐在兰溪身侧。
手指拂过耳畔的铃铛,以掩饰那紧张和尴尬。
急忙岔开话题,指着那跪了一地的秀女,虚伪地夸赞道。
“大安朝地大物博,物华天宝,可比我们南疆那小地方强多了,瞧瞧这些秀女们,放在我们南疆,都能称的上国色了。”
“可落在这后宫里,也就是芸芸众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到太后娘娘面前,更是连提鞋的份都轮不上。”
“太后娘娘,妾身说的可再理?”
兰溪回她一个冰冷的回视。
桑桑打了个哆嗦。
心中顿时后悔不迭。
跟火烧屁股一般,推开椅子,站起来。
“妾身忽然想起,我那海棠院中,还有许多琐事未处理,便不叨扰兰姐姐了。”
提裙便要溜。
“站住。”
兰溪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
“既来了,便都是客了,哀家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一番,才能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