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仪宫。
秋彤为皇后换了杯新茶,低声禀报:“静妃娘娘方才着人请了太医,说是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皇后放下手中毛笔,有些疑惑,“我记得季院正昨日才来报过说静妃胎像稳固,怎么今日就身子不适了?”
方才请安时看静妃面色也还红润,说话更是中气十足,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请了太医。
秋彤嘴角隐晦地撇了撇,觉得理由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都有些丢人:“许是静妃娘娘方才为了看着仪良媛跪够半个时辰,坐在亭中吹了风有些受凉。”
“这个静妃...”皇后一时也有些无言。
淮阳侯府那事皇后自然也有所耳闻,且身为皇后,她知道的还要更多些。
比如...陛下对淮阳侯府自从静妃有孕消息传出以来的作风颇有些不满。
“罚跪这事过去多久了?”沉默片刻,皇后突然问道。
秋彤回想片刻:“约摸两刻钟。”
才两刻钟,也就是说,陛下那里应该还不知道了?
也罢,左右房家是无妄之灾,仪良媛更算是平白受了委屈,想来陛下也想要个理由发作一番淮阳侯府,她就推一把仪良媛又何妨?
“找个口齿伶俐的去建章宫把这事报给陛下。记得,一定要先说静妃身体不适,再说是因何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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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静妃罚跪了仪良媛,自己反倒因为看热闹受了凉叫了太医?”盛凌面色莫测。
“回陛下,奴不敢妄言。”万敬深深弯腰。
不过陛下这“看热闹”的总结...还真是恰如其分啊。万敬听完坤仪宫来人的话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敢说出口罢了。
盛凌不怒反笑:“静妃还真是不肯辜负了朕给她的这个‘静’字。”也不知淮阳侯府是怎么教养的,明明静妃生就一副病弱模样,却半点娴静风姿都没有。
想到淮阳侯府近日闹出的笑话,盛凌微微皱眉,他向后靠了靠,靠在软枕上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坤仪宫可有说仪良媛那里如何?”
“回陛下,这倒不曾提及。”万敬斟酌着,慢慢道,“那宫女只提了一句仪良媛,说是跟身边宫女一道回怡蓉水榭了,倒没听说叫太医。”
“被罚跪了又不是生病了,叫什么太医?又不是跟静妃一般,倒能给她开几幅苦药吃一吃。”况且以她的品级,想叫太医也不是那么好叫的。
盛凌指尖在桌上轻敲几下,与桌面相触,发出杂乱的几声响:“朕记得库里有上好的跌打药膏,你着人往怡蓉水榭送去,顺便再叫个医女去看看。”
万敬恭声应喏,等了片刻,也不见陛下再提及静妃一句,默不作声退下,自去命人寻药兼叫医女。
建章宫一片安然的寂静,万敬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天际几只飞鸟无声划过,心中默默把仪良媛的重要性又往上提了那么一等。
静妃虽说是这个作派,好歹也怀着龙胎呢,陛下听了消息之后连一句关怀静妃身体的话都没有,怕是就算生了孩子下来,日后前程也有限。
至于仪良媛...位份虽低,万敬打眼瞧着,这位像是个不惹事知进退的,陛下心里对她又多少有那么几分意思,这以后能走到哪步可不好说。
万敬身在宫廷服侍这么多年,见多了一飞冲天,也见多了登高跌重,最是知道一切不过都在陛下一念间罢了。
“万敬。”陛下声音突然响起,万敬连忙止住思绪,推门进去,就听书案后陛下道,“通传下去,朕今晚要去看看仪良媛。”
“喏。”万敬垂首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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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晚上要去看望仪良媛,万敬着人准备仪仗时也不过刚刚未时三刻。
御辇浩浩荡荡行至怡蓉水榭时,早起就有些阴沉的天边竟云破日出,洒下几许耀眼的阳光。
盛凌下轿时一时不妨,便有些晃了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