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我就说我的故事很普通,真的没什么好听的。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度过了很普通的一生。
我路哥就不一样了, 他和我佳宁姐的故事才值得写成一本书——俊男美女,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对吧。
总之呢,姐姐去世以后, 我就把剩下的钱都给路哥了。他开始也不要,但是后来我说是姐姐让我给他的,姐姐让他照顾我, 他就又答应了。
我路哥真的是个很靠谱的男人, 我就没见过他那么有责任心的人。感觉他认可了谁, 他就会管这个人一辈子。
可靠,怪不得佳宁姐非他不可。
言归正传。路哥收了我的钱,然后又在那个建材店给老板干了段日子,就把所有积蓄用来开自己的店了。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姐姐在的时候,我拼命赚钱给她看病。姐姐走了,我也不可能回瓮城了。我看路哥太忙, 就帮了他很多, 帮着帮着, 就成了他的第一个员工。
再然后他生意越做越大, 也吃了不少苦,终于把钱都还清了。我以为他会回去找佳宁姐,可是那年过年他忽然从北京回来, 然后和我们说, 不找了。
他没有说原因, 不过我也能理解他。
他在深圳的那几年,我或许是最理解他的人。
他给店里买鱼,招新员工,新员工还叫我肖老板。哇,我这种人,竟然有一天也会做老板。
都是抱我路哥的大腿,我姐姐让我跟着他,我姐姐果然有眼光。
哎,怎么一直在说我姐姐。
在深圳的那几年,有时候很想她,我就会去墓碑旁边坐一会儿,和她说说最近的事。我想和她说我现在赚钱容易多了,一单成了就好几万,你要是晚点生病就好了,说不定我们就不会因为凑不齐手术费耽误时间。
不过……那样我也不会来深圳了,人的命运就是这么说不清楚。
路哥在离城中村不远的地方买了房,他问我要不要过去住,我也没去,我觉得在出租屋里住得蛮好的。后来房东让我搬走,他想把这套房子给女儿当婚房。我问他能不能卖给我,他不愿意。我多出了20万,他就答应了。
钱还是能解决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问题的。
然后那套房子就保持原样,到今天都保持原样。电话还是那个破电话,电视还是那个破电视,床单被罩,还是那些床单被罩。
我把姐姐那条鹅黄色的裙子挂在床头的衣架旁边,有时候早上睡醒看见她的衣服,会觉得她只是在厨房做早餐。这样想久了,我甚至能听到客厅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她轻柔的说话声。
于是我干脆就不出卧室的门,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她就在门外。如果等一会儿起来见不到她,那就是她出门了。
我就这样靠想象捱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我觉得路哥那时候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清醒的时候还好,每次喝多了就会犯拗,一定要小祁姐装成佳宁姐叫他回来,他才会听话。
在女人这件事上,我俩是不折不扣的同病相怜。同到有一次我说,要不然等老了咱俩去佛山买个院,省得脑溢血在家里昏了没人发现,他都同意了。
我以前总觉得他可怜,毕竟我回家还有姐姐,他谁都没有。可现在我又变成了可怜的那个,因为佳宁姐一直在那。其实只要他迈出那一步,他们的故事就能继续。
可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地方回头。
我们一起去了上海,他出钱给我开了家拳馆,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事做。忙起来会好一点,忙起来就不会满脑子都是那些过往——
瓮城,大巴车,鹅黄色的连衣裙,出租屋,阿珍爱上了阿强。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或许是因为那个我哭的时候会来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再然后呢,就是一个比较曲折的故事了。天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