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铁栏杆无语凝噎。老板问:“你怎么运气这么差啊?”
路焱回首往事,诚恳道:“我一直这样。”
钱罚了,人还得在拘留所里蹲15天。老板看起来也挺愧疚的,说这15天照常给他开工资,路焱仔细一想,竟然觉得有点赚。
拘留所一个房间八张床,个个都是人才。有几个话挺多,看见路焱来了还热情地向他介绍作息,随后和他分享每个人进来的原因。
房间里有一台电视,承担着除了吃饭活动以外的唯一娱乐功能,地方电视台不间断地播放着《外来媳妇本地郎》。打电话要投币,只有新来的有币,路焱想了想自己无人可打,最后把电话币给了一个挺年轻的舍友,换来一包烟。
和他换烟的舍友叫肖速,比他还小两岁,自我介绍是因为和工友动手被送进来的。路焱看他手指关节有很明显的茧子,想起天阳哥和自己说过一些拳击运动员的特点,大概猜出肖速或许也从事过类似的行业。
肖速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抽烟,听称呼他是在给自己姐姐打,但是这个说话的语气又不是对姐姐,更像女朋友。路焱正琢磨着这是不是一段畸形的感情,肖速就挂了电话,和他要回一根烟,解释说这不是亲姐,这是小时候隔壁家的姐姐,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路焱没接话,他也不是过问别人私事的那种人。两个人点头之交,没过几天肖速就被放出去了,又过了几天,路焱也出去了。
出去以后老板火速送他去学车,驾照下来前,日常的送货工具变成了一辆电动车。
“这总没人抓你了吧!”老板和他嚷嚷,“运气都用来长脸上了!”
路焱不语,心里想,运气都用来遇到钱佳宁了。天阳哥听说他蹲号出来从佛山赶来探望,两个人在楼下喝酒,他剖析了自己当时的内心,天阳哥大发感慨:“我没看出来你还长了个恋爱脑。”
他开着电动车走街串巷,送货卖房。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但又差点火候,让他对前途仍有迷茫。
再遇见肖速是出来的第二个月,他开着电动车进了一条小巷,正碰上他被人围堵。两个人远远对视一眼,路焱掉转车头,喊着借过从那群地痞中间穿过,路过肖速的时候,朝他使了个不大不小的眼色。
肖速身手敏捷地爬上电动车后座,他收服小弟的剧情奇妙地和千里之外的钱佳宁同步了。
肖速敏捷归敏捷,被打得还是有点惨。他想直接把他送回家,肖速说不行姐姐看了要担心,让他把他送去医院。路焱耐着性子送他去了医院,他又说医药费不够和他借了200。路焱给了他200,结果肖速说,哥你能等等我吗,我这腿挤不了公交,我没钱打车。
路焱暴躁道:“你赖上我了?碰瓷啊?”
肖速:“求求你了哥。”
路焱:……
他发现自己本质上就是受不了别人和他撒娇,钱佳宁和他这样的时候他就拒绝不了,换个性别竟然也不行。
最后他还是把肖速送回了家,伤口都清理过,看起来不会太让人担心。临走前肖速把自己家电话报给路焱,他记忆力很好,说了一遍就印在脑子里了。
“我这个人讲义气的,”肖速说,“哥你以后碰见事,你找我,我肯定帮你。”
路焱说:“我得混得多差用你帮我。”
“话不要说太早,”肖速说,“出门靠朋友,万一有那么一天呢。”
这一天来得比路焱想象中快。
他住的群租房因为存在火灾隐患被查了,社区勒令所有人三天之内搬出去,否则直接断水电。路焱没办法,整理出一箱行李,想了想整个深圳,竟然只有肖速可以投奔。
路焱在深圳那几年发现了一个规律:男人但凡身边有女人,对住的要求就会高一点,也更舍得花钱。比如肖速,虽然赚得也没路焱多,就敢硬着头皮租一室一厅的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