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忆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 以免被云昭察觉到他的失态。
然而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然的,他的指尖轻颤着,心脏狂跳, 大脑在巨大的惊喜中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他几近宕机,唯有眼前的云昭支撑着他在强烈的情绪起伏下仍能保持身体直立。
云昭看着闷声不吭的祝忆,问道:“你不去擦一下吗?”
“擦……”
祝忆反应了一会儿。
擦什么?
他没能想起来云昭说他的嘴巴上沾到了一点口红。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几秒前,而祝忆也回应了她。
就在一个呼吸间的工夫, 他快要昏厥的大脑就把这句话忘掉了。
祝忆直勾勾地看着云昭,希望她能把话说明白一点。
然而被他灼热视线注视着的云昭曲解了他的意思。
她无奈地踮起脚尖,在微俯着身的祝忆唇畔上亲了一口。
“好了。”她说, “明天要走,我还得收拾东西……”
她希望祝忆能够通情达理一点,今晚所有的亲密行为就到此为止。
云昭说完, 就关上她的储物柜,回卧室里收拾衣服了。
她没看见祝忆的表情, 也不清楚他的心脏因为她的举动停跳了一秒。
云昭如自由的风一样将平静的海面卷起惊涛骇浪,然而本人却毫无自觉地抽身离去。
她只知道, 半个小时后,当她从卧室里出来时,祝忆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唇边的红色口脂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
没人知道祝忆在这期间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给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工作。
这一晚,祝忆没有回去酒店。
他留下来帮云昭一起收拾行李, 尽管她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实际上只有几件衣服首饰。
他睡在了感冒那晚云昭给他腾出来的客卧里。
祝忆躺在床上, 彻夜难眠。
他担心自己眼睛闭上以后, 再睁开时会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看来, 他的失眠在短时间内大概是好不了了。
*
次日, 云昭将她的房子退掉。
当初她跟房东老太太说好的要租两个月,现在只住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老太太推着老花眼镜一点点按着计算器准备算房租和违约金的时候,被祝忆低声阻止住。
“您不用算了。”他给房东老太太的账户里转了笔钱。
老太太不怎么会用手机,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一大笔余额时,用手擦了好几下眼镜,思考她的老花镜是不是也不好用了。
祝忆在这时候说了句:“房子很好,我想一直租下去。”
闻言,云昭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来退租的吗,怎么改成续租了?
好吧,他有钱,随他高兴好了。
房东老太太的那间复式小房子地段其实很差,周遭交通不便,医疗、商超通通没有。
平时极少会有人租那间房,价格一降再降也无济于事。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会隔三岔五地去打扫。
确认并非是自己看花了眼,老太太脸上的皱纹乐得笑成了一朵花。
“白头到老!”她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家乡话发出了她有生以来最真诚的祝福。
云昭没听懂,但祝忆常在外地出差,听惯了这些含糊的方言。
他用一种满怀期许的口吻,小声对房东老太太说:“会的。”
临走的时候,房东为了感谢这笔意外财富,用她的大嗓门把她烦人的老头子喊出来,叫他把早晨捕来的最新鲜的海鲜都给他们。
祝忆当然拒绝了。
他总不能把螃蟹也带到飞机上去。
不过当他看到云昭恋恋不舍看着那几只肥螃蟹时,又想:家里应该买一架私人飞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