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此事牵涉如此之广,多谢府尊大人告知,在下不知内情,必然会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职责所在,本官理应告知。”
“不过玄霜教毕竟树大根深,仅凭塘周府之势只怕力有未逮,此事必须让总督衙门出手。制台大人下场,那就必须名正言顺,故而本府需要获知此案的细节,还请张朋友教我。”
不知不觉间,曹大人对张潮的称呼已是换了一茬,如此虚心请教,已经礼贤下士到了极点。
张潮已经明白,曹文龙的确有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仅凭此人刚才分析的利害因果,就能判断出他是李神策的心腹。
但曹文龙到底是不是诚心实意,张潮还需试探一番。
忠义、正直这些品性都是可以伪装的。
“曹大人就只想了解案情,不问问夏税的事情?”张潮笑道。
曹文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本府问这个作甚?陆同知先我一步见到张义士,必然会想方设法撬走夏税。”
“这东西放在他那里跑不了,我就不信他敢瞒下这笔银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多半会用这份功劳明哲保身。”
“既然如此,我问这个作甚,曹某今日来此只因公心,只为公道,我与陆康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曹大人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倒还真有几分国之栋梁的气魄。
张潮不禁沉吟:“难道曹大人就没有私心?”
曹文龙完全没想到张潮会反问,仅凭他曹某人在塘周府的口碑,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怀疑吧。
被戳破心思的曹大人稍稍有些尴尬,僵硬地捋了捋胡须:“啊,这个,算有一点吧。”
“其实本府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丢卒保帅这个道理我想张义士是知道的吧。这件事我不能让制台大人扛,我多准备一分,制台那边的压力就少一分。”
“朝廷上下隐疾无数,仅苍南道便已波橘云诡,制台大人担着平海荡妖、为国开源的差事,一些细枝末节我们这些人能扫平便扫平吧。”
聊到这个地步,曹文龙已经是掏心窝子了,张潮也是疑心大减。
既然这样,也就不必担心白费口舌了,可以告诉曹文龙一些正常的案情细节。
至于在余康府布置的第二手,以及在白马县隐匿的两个活口,这些机要后手就没必要告诉曹文龙了。
一个知府,告诉他这些除了让他吃惊一下其余并无栾用。
“府尊大人先收下这个,而后你我再谈案情。”
张潮掏出一个契约式的东西。
“这是何物?”
“收据。”
“就是夏税的签收条据。之前陆同知从我这里拿走了夏税,我便让他写了这个东西。”
“曹大人拿了这张凭据,再给我写一条。”
曹文龙接过纸张,发现那上面果然盖有陆康的官印。
不过张潮最后那句话倒让他有些不解:“嗯,本府也要写么?需要怎么写?”
张潮言简意赅:“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收据的收据,曹大人就用文字证明一下你拿了这张收据便是。”
“这里没有笔墨,曹大人用气血书就便是。”
张潮不仅没带笔墨,更没有带立条据的纸张,只能勉强从兜里掏出一张没用的厕纸。
好小子,够谨慎!曹文龙迟疑地接过厕纸,动作有些不自然:“张义士也算得上是一个妙人了。”
这货一边感慨一边用气血写字,最后从指尖逼出淡淡的血纹,深深地按在厕纸上:“本府没有带官印,用这个应该也行吧?”
“无妨。”张潮点头。
此后两人就案件展开详谈,曹知府足足在金甲山庄盘桓了一日,直到第二天晚间才离去。
曹知府,虞师爷离开,陆同知也很殷勤地跟了回去。
曹大人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愿意接手这个案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