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最后一股力量钻进地面。
装死兵背上鲜血如鸡冠花般的绽放,血如喷泉般迸出,血洞陡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想要站起来,却没能够,嘶喊着在地上滚了几滚,变成了尸体。所有准备和已经冲锋的刘军士兵,停下了脚步,各自在卧倒、或扑在地上,寻找遮掩地——冲锋中止!
手枪营背后远处,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的孟青云,高喊“打得好,一盆饭,老子赏你一块大洋,李德彬,给他送去。弟兄们,象一盆饭这样打,我们背后是嘉陵江,水深浪急,敌人冲过来,我们只有跳河喂王八,要想活命只有打。”
背后有江,所以孟青云才难得的在阵地后。
这枪还行!弹道漂亮,是个听话的好小子!
吴焜心里默默的夸赞手里微微发热的步枪。哗啦一声,右手机械地再次拉住那圆润光滑、微微铮亮的枪栓。
深呼吸,枪口微调,瞄准尸体附近土坡正在匍匐挪动的另一个目标,有小土包遮挡看不到要害躯干,只在准心里显露少许肩膀和头发。
啪!第三颗子弹打在小土包上的一块石头后跳飞,匍匐挪动的兵躲过一劫,跳弹让他大吃一惊,发现位置不妙,马上象乌龟样的缩进土包。良久,突然滚出来,向一侧低处滚去。
哗啦,弹壳轻快地跳出枪膛,翻滚着抛出一个小弧线,落在吴焜的脚旁。算你娃机灵!一口气缓缓吐出,微摆枪口,把瞄准位置转向他藏身的低处等待,右手食指极其缓慢而又柔和的开始发力,扳机缓缓深陷,接近了击发的临界点。
啪!那人在低处刚刚猫腰,身影显露在外的臂膀上,被吴焜打去的第四枪撞了一个趔趄。
伏着的人慌了,大声叫了起来:“是哪位弟兄?手下留情,赶人不上百步,我上有老下有小,代我五十岁的老母,求你给我留条命吧?”。
哗啦,第五颗子弹圆锥型略带弧度的重庆造铜子弹,结实而冷酷地黄色弹体,利落地滑进枪膛。吴焜抬起还在冒着余烟的狰狞枪口,指向那个黑熊身材般的目标,拇指沉重无比,因为目标恳切的提了他母亲。
刚挪到另一处,原来的位置就被启拉利机枪的弹着点覆盖。
李德彬从战壕中爬上来,把一个大洋塞进吴焜的上衣口袋里,惊喜的道:“焜娃,长进了。”
吴焜情绪低落的望:“嗯,李……大哥,你莫回旅部了,就在这里吧?我感觉这仗打得不对了。”
李德彬疲惫的靠在战壕的土墙上,叹了一口大气:“是啊,我们本来是迂回袭击的奇兵,可被阻挡在河边,攻不上去,撤不过河,对方兵虽少于我们,可火力比我们强。如果杨军长的主力胜,我们可以乘胜前进,败了,退无可退,就坏大菜了。”
“嗯。敌人冲上来,我们全完了,还是要挡住才行。您就在这,我跟着您。”吴焜最怕的不是战斗,而是没有亲情的日子。
左右看,眼带征询,伏在壕里的陈锐、虞财均颌首。
启拉利机枪射手,也知道对方枪手换了位置,一梭子后,停止了射击。
李德彬弯腰而起,伏在两个土堆缝隙间,看了吴焜射击的目标,转回头看了吴焜杀意消退已变柔和的眼神:“你要放过他?”
吴焜垂头丧气嗫嚅:“他,他……用他50岁的老妈……求的我。”
李德彬想了想,又望了望后面旅部位置,哽起咽喉,如干吞了一块干饼:“我来吧,你先吹个停止射击号。”
吴焜也回看了旅部方向,咬了牙,取出号,坐在壕底,吹了个停止射击号。
顿时,旅部位置上有人探出头,朝这边探头探脑望。
李德彬也不露头,高喊:“那位弟兄,我们独——立——旅孟旅长,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去吧?”对面也没了射击声,土坑里有动静,但人没敢出来。
“男子汉三十六牙,说话算话,绝不背后打你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