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抚着桑落的背,柔声问,“怕什么?”
“一切像是做梦一样。那日看到大家都跪下朝拜你,感觉你离我特别远。”
“说什么傻话,”章熙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我是将军也好,侯爷也好,或者其他,首先我都是你夫君。”
“陛下薨的突然,昨日又太匆忙,今日我会与太子好好谈一谈,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天下,本就属于萧氏,我原也没想过要取而代之。”
桑落说,“可是大家都更信服你,何况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想做皇帝。”
太子殿下的梦境中,最后是章熙做了皇帝。他对此深信不疑,连一丝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可以说,太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做皇帝。
章熙也知桑落说的是实情。
这回的战事,将士们被周室寒了心,尽管这可能并不是成帝的本意,但被奸人蒙蔽,致使他们十几万大军差点全军覆没,再加上民不聊生的现状,周室已然失了民心。
南方诸郡,整个西北地区,都已归顺于“章家军”。
章熙黑眸沉沉,带着冷静和睿智,他问桑落,“你不是想做皇后?”
“那是为了你,我才故意那样说的。皇后……我怕我做不好。”
章熙揉揉她的发,“哪里不好?你做得比男人们都强。哄得王旌团团转,还救了太子和相爷,那时我听说你被困皇宫,心中焦急的同时,又觉得无比骄傲。我的落落,真是聪明又勇敢,不愧是豫章长公主和先生的女儿!”
桑落被夸得有些脸红,她惯常听人说她美貌,聪明勇敢,却不常听到,又是从章熙嘴中说出,更叫心中甜蜜。
“你是听我和羽飞派去求救的人说的吗?”
“不是,你们派去的人并未找到我。那时我正率军痛击乌维,已经跨过黄河进了阴山,是……王佑安的人找到我,我才能及时赶到。”
他讲王佑安时,说得并不是太情愿。
桑落顿时吃惊地捂住嘴。难怪昨日婚礼,王佑安反复对她说“放心”,原来是因他已经向章熙通风报信。
沉默半晌,桑落方才叹道,“子玉真是个君子。”她抬头看向章熙,“王旌做的事,不与他相干。还有大司马府的女眷,她们都是无辜的。”
章熙听她叫王佑安叫得自然又亲切,心中便有些发酸,可王佑安这回的事,做的着实厚道,连他都挑不出理去,只能含糊应道,“我知道。”
“凡事有我,你好好在家休息。最近外面乱糟糟的,陛下要停灵下葬,逆军要处置,宫里各处也被逆军糟蹋得不像样子,一切都要休整。你若闷了,叫柔儿青黛几个来府里陪你……”
说话的功夫,门下通报,又有几人来找章熙,桑落知他忙碌,便点头应下,催促他快走,“知晓了,你去忙吧。”
明知外面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章熙看着妻子婉柔妩媚的眉眼,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动也动不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章熙是真想就这样伴在她身边,描眉画眼,傅粉施朱,尽享闺中之乐。
他并未说什么,桑落已被他看到浑身酥麻。她踮起脚尖轻吻了他一下,小声道:“早去早回。”
章熙黑眸曜石一样闪着光,同样压低声音道,“等夫君晚上回来,继续给你按腰。”
刚认识他的时候,章熙是禁欲的高岭之花,一言一行都不容亵渎,如今对着她,却是彻底放飞,百无禁忌。
章熙走后,桑落原本还想回西边院子,与父亲说说话。她还不知顾斯年在宫中给章熙收拾烂摊子的事。可昨夜实在累得狠了,加之外面又飘着雪,她便懒懒的不想动,自去午睡不提。
章熙从正院出来,先在书房见了李检。
对着李检,他便没什么好脸色。李检浑身上下又是一堆的小毛病,当即便被他数落一通。
这是淮左没在跟前,淮左若在,定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