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光线昏暗,许宸枫立于窗前,听风声呼啸,面容艳丽奇诡,盯着前方漆黑水面,不知再想什么。
侍卫步容回来禀报,“家主,整个客栈四周都已埋伏好人手。”
许宸枫从桑落房间出来后,心情甚好,他吩咐步容,“好,不能掉以轻心,谨防有人偷袭。”
如今他们还在京城地界,他不愿节外生枝。
这回来京,他本就是要接雪凝回家,原当还需与章熙一番鏖战,如今能这样轻松,却是意外之喜。
是以一时来不及准备,他才会选择渭津渡这个废弃的渡口。
这里多芦苇沼泽,水流湍急,早在十年前已被新的渡口替代,许宸枫想要掩人耳目,决定从这里渡船南下。
只要过了今夜,明早登上大船,章熙就不可能再追上来了。
步容问:“夫人这里,要不要派几个人守着?”
许宸枫回头,看向桑落房间方向,此刻那里寂寂无声。他犹豫几息后,道:“不用。今夜的重点在外面,她一个女子,且又累坏了,不用特意派人守着。”
“是。”
在许宸枫心中,桑落始终是个被宠坏又任性的小姑娘,如今在外受了伤,还是要乖乖回到他的羽翼下生活。他不认为桑落一个小女子,能够翻出什么浪来。
今晚的重点还是外头。
以他对章熙的了解,那厮绝不会轻易罢休。
估计一知道桑落离开,就已经派人全力搜寻了。若是追不到这里还好,若是章熙带人来了,免不了一场恶战。
上次被章熙明目张胆地将人抢去,许宸枫视为奇耻大辱,这一回,章熙若是敢来,他定叫章大将军有去无回!
想到这里,许宸枫也不回房去睡,而是亲自坐镇大堂。他有预感,今夜会有大事发生。
桑落侧耳细听门外动静,等到再无声响时,她轻轻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强忍着刺骨寒意,摸黑从衣襟里将荷包中的印章拿出来。
如今青黛和义父下落不明,她被许宸枫软禁在这里,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等到明早许宸枫的船到了,那时她就真的再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
桑落捏紧手心的印章,玉器冰凉的质感透过手心流进四肢百骸。竹西说,商行有他们的人,只要她能逃出去,就能找到人来救柳先生和青黛。
方才下车时,她曾观察过周围,这里荒无人烟,房屋大都破败失修,大片枯黄的芦苇快将整个渡口包围。距离这家客栈不远,就是日夜奔流不休的河水。
桑落想,只要她有机会跳进水里,以她的水性,说不定就有逃脱的可能。
至于如今三九寒冬,河水冰寒刺骨,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义父待她那么好,处处为她着想,将她视作亲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义父陷于危险境地——
许宸枫喜怒不定,如今还好,可若等他们回了彭城,说不定他哪日不高兴就会对义父不利,桑落不能冒这个险。
桑落握紧印章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此时时辰尚早,她要再等等。等到寅时,那是人一天最困乏,睡得最熟的时刻,到那时她再想办法偷偷溜出去。
先前给她开的房间在二楼,说是上房,却到处都是灰,破旧不堪,许宸枫看不上,只觉得委屈了她。
店家只能又换了一间。
她如今住的这间屋子,是店家老夫妻特地为儿子娶妇准备的新屋,尚算干净,和前面的客舍分开,中间隔一个小院。
许宸枫这才勉强接受,将她安顿下来。而他自己住的,也不过就是那脏乱的上房。
其实说起来,许宸枫对她,是真的很好。若非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和弑杀偏执的个性,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桑落之前曾佯装不在意地开窗瞧了瞧外面,在小院的东南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