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楼的雅间里,叶彦远请桑落喝茶。
再不复头一次相见时的嚣张无礼,相府时的傲慢轻狂。叶彦远今日对桑落十分客气,前倨后恭,带着几分谄媚。
想来纳征那日从相府离开,他回家没少受磋磨。
叶彦远从前只当桑落是相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是母亲找来拆散他和表妹的挡箭牌,因此对她并不待见。
可认识之后,他觉得这姑娘漂亮大方,更难得的是十分懂事,能容人。
便也接受了这门亲事。
谁料庾太夫人先是认她做了孙女,相爷、太子殿下也对桑落另眼相待。
还有王佑安,大名鼎鼎的玉郎,也不要脸地干起挖人墙角的勾当。
初时他以为桑落就是一个嫁顶级豪门失败,这才不得不下嫁给他的攀附权贵的女子。如今方知他险些错过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茹娘也被母亲关起来。
母亲原本是要茹娘堕了胎将她扔回乡下去,是他苦苦哀求,并且保证能与相府结成秦晋之好,才暂时保下表妹和孩子。
他今日来,带着决心和使命——必须求得桑落的原谅,相府不再退婚。
叶彦远殷勤道:“桑落,这里的点心很好吃,你尝尝看。”
桑落对他的态度倒没什么不同,用了他布的点心。
这让叶彦远看到了一丝希望。
是了!
桑落与其他女子都不同,她最是善良大度。
“桑落,我们还能不能……”
桑落抬起头,目中流波缱绻,似笑非笑,看得叶彦远心头一热。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竟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婚事能够继续。
“叶公子,我早就提醒过你,看好你的表妹,你怎么这么糊涂。”
桑落语气从来都是温柔软糯,即便是带着责备,也不让人感到冒犯与生气。
叶彦远忙道:“我听你的,给茹娘重新换了地方……可茹娘说是有人找到家里,要灌她药,她是为了保住孩子,才不得不跑到相府找我求助……”
在桑落戏谑的眼神中,叶彦远的声音越来越低。
桑落问他,“你后来将表妹安置在何处?”
“小甜水巷。”
“那里距离相府横跨半个京城。有人要害你表妹,她身怀有孕,不但能从害她的人手中脱险,还能横跨半个京城,在你纳征过礼之日来女方家中大闹。
叶公子,你觉得这合理吗?”
今日接到叶彦远的口信,桑落原本是不想来。
太夫人如今正跟叶家退亲,她不宜在此时露面。不过是怕叶彦远再做出什么蠢事,才要与他将话说清楚,省得浪费时间。
叶彦远不可置信,像条离水的鱼,嘴巴开合几次才道,“我,我以为害表妹的人是你!”
桑落好笑地摇摇头,“我若真想要你表妹的命,何时不可?非要等到纳征礼那天,给自己没脸吗?”
“表妹她,她说过只要与我在一处就好,不在乎什么名分。她说……”
桑落叹口气,“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表妹在自导自演,只为搅黄你的婚事,将她自己暴露于人前。这步棋虽险,可若成了,她今后就过了明路。
试问叶公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贵妾和庶长子,你如何娶妻?或者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你?”
尽管不愿相信,叶彦远心知桑落说的是真话。
他脸色煞白,颓然跌靠在椅背上。
他那么单纯善良,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竟然有这样深的心机。
叶彦远只觉得表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变得狰狞起来。
他沉默地灌了几口茶,反问道:“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你早就知道表妹的性子,你早就知道她会来闹对不对?你是想看我出丑!”
他语气满是质问,惹得青黛反唇相讥,“我们姑娘好心点醒你,倒真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