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庾氏将桑落唤到宁寿堂的里间。
亲手递给她一个账册,“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原本的字画古籍被我去了,又添了两间铺子和田产。这女子嫁人,多些钱财傍身总是好的。”
拿着薄薄的账册,桑落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其实这样匆忙地嫁给叶彦远,她心里不是没有怨言。
尤其是昨日,庾氏在亲眼见过叶彦远后,还将婚期定在月底,这让桑落有些寒心。
倘若她与汪思柔易地而处,柔儿被叶彦远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庾氏怕是当时就将人撵出去,而不是商议什么婚期。
好在她很快想通,本就无亲无故,庾氏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她的那些所谓血脉亲戚,父亲一过世,就将族中田产收回,根本没有在意过她与尚在襁褓中弟弟的死活。
而庾太夫人,已经做到这世上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
她不能因为太夫人的善心,就贪婪地将对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今日再对着这本嫁妆册,里面承载的全是庾氏对她关爱,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
旁人的恶意她不怕,可这般柔软的好,却让桑落止不住泪流。
“傻孩子,哭什么。”庾氏见桑落哭,自己也不由心酸。
桑落是真心感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太太对我这样好,桑落只恨不能再难在您膝下孝顺。”
一句话说完,庾氏的眼泪也被勾出来。
“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
握着桑落的手,庾氏谆谆教导,“以后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少不了要受刁难委屈。你的脾气是极好的,这点不用我操心。
却也不能一味忍让。
若是在他家受了欺负,你只管回来,相府给你撑腰。”
庾氏舍不得桑落,也是真心话。
几个孙女中,大房的漪姐儿,因为司姨娘的事,她与漪姐儿并不亲近。
二房的清姐儿,被李氏惯得与她母亲一样尖酸刻薄,润姐儿是庶女,又被压得不敢冒头,成日畏畏缩缩,她都不喜。
三房的沁姐儿更不用说,庶出的庶出,是个尴尬人,平日里都是安静地呆在角落。
倒是汪思柔与她多亲近,可柔儿性子骄纵,要人哄着宠着。
说起来,还是桑落最贴心。
想到叶彦远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庾氏道:“那彦哥儿若敢欺负你,我让老大压得他一辈子就做个七品的小官!”
她越想越为桑落感到惋惜。
可是熙哥儿……
如今熙哥儿立了功,想来不日就该回京。
他那样的脾气性子,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她实在怕他胡来。
思来想去,也只好委屈桑落。
桑落小心翼翼问道:“老太太,等我嫁出去,还能回来看您吗?”
庾氏被桑落说得心碎。
她好好的姑娘家,却因为章熙那浑球儿连想回府都如履薄冰。
她搂着桑落哭骂,“必须回来!你就是不来看我,老婆子也要去叶府看你过得好不好。”
一老一少哭了一场,还是雨竹进来劝了好一会儿,才好容易劝住。
“都是桑落的不是,惹得老太太伤心。”桑落哭得眼圈鼻头都是红的,却笑着说,“您放心,我定能将日子过好,不要为我操心。”
多难的路她都走过,这些并不算什么。
忽略心中蓦然涌上的酸涩,桑落也对自己这样说,她一定会过得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叶府请媒人上门,正式向桑落提亲。
庾氏应允后,叶彦远带着纳采礼来相府下聘书,两人正式定下婚约。
随后他带着写有桑落八字的庚帖合八字,测吉卜凶,
卜算的结果自然是大吉。
至此,婚礼流程中三书六礼已经过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