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二十三年,冬,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还要冷,大雪一连下了几日,城里百姓皆闭门不出,唯恐钱财被街上了流民抢了去。
京外的一处温泉庄子里,下人仆从们里里外外的疾步走着,步子虽快却也稳的厉害,端着的汤药一点儿也没洒。
“哥哥……咳咳……让他进来吧……”躺在织锦软枕上的人声音微弱,脸色也苍白着,但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不行,放他进来做什么,平白无故的给你气受吗?还嫌身子骨不够弱吗?”齐景彦接过来丫鬟手里的汤药,小心翼翼的喂给自家妹妹,平时舞刀弄枪的他只有对自家妹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暖意。
“哥哥……让他进来吧,雪下的那么大,他跪在外面出了岔子,是咱们承担不起的。”齐暖支起了身子,对她哥哥摇了摇头。
齐景彦看着齐暖坚决的样子,即使心里在不情愿也起身对外面跪着的那位喊了声“滚进来。”
顾言之听到他大舅子终于让他见暖暖了,连忙起身本想马上见到暖暖的,又想着自己现在一身的寒气,在暖廊站了又一会儿,才抬手掀开了暖帘。
齐暖看顾言一来了对齐景彦说了一声“哥哥,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他讲。”
齐景彦对任暖点了点头,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顾言一,推开门,走了出去。顾言一看着这位往日的好友如今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的模样不禁苦笑一声。
顾言之是当今圣上的皇七子,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镇北大将军上场杀敌,年纪轻轻就封了王,赐了宅地,累累战功。他心悦的是丞相家的二小姐,两人年少相遇,就等着回去等父亲赐婚,没想到,等他班师回朝的时候,一道圣旨硬生生的断了他的念想。他明明就快能迎娶小芷了,明明就差一步了,他怎能不怨,怎能不恨。所以自从齐暖嫁过来,他没有给齐暖一天的好脸色看,从来没有……
“顾言之,桌子上面的和离书签了吧,我不想我连死的时候都带着你的名字。”齐暖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跪了一天一夜,执意要嫁的男人,现如今,心里竟没有一丝涟漪。
“暖暖……我……”
还没等顾言一说完,任暖继续开口道“签了吧,我死了你就终于能把白洛芷抬正了,不是吗?你我纠缠八年,到如今,不过荒唐一场。”齐暖一时话说的急了,接连咳嗽了一阵儿,低头一看,帕子又被血染红了。
她不动声色的把帕子藏了起来,抬眼望向顾言之,眸子里一片冷色。
“暖暖,求求了,不要这么说,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任暖听着,不禁一声冷笑:“呵,我任暖何德何能担得起您的歉意啊?景王爷,我如今还真落得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您如意了吗?”齐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慢悠悠的看向顾言之。
顾言之听着任暖说的话,想起自己干的那些荒唐事,扑的一声儿跪在了齐暖的床边,任暖瞥了一眼,转头望向了别处。
他要跪就让他跪着吧,多年的冷落,让她沦为京城名门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么可能不怨恨呢?还有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桩桩件件,有哪件值得她原谅的呢?
她堂堂一个将门嫡出小姐,嫁给他的这几年,什么苦头没有吃过,什么白眼都遭过了,她曾经还妄想着只要自己肯等的下去,顾言之一定会回头的,一定能记得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的,直到那一碗堕胎药的出现,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痴恋不过笑话一场。
“咳咳咳……咳咳……”喉间的血再次涌了上来,血从任暖的指间滑落,齐暖任由它们染红了床榻。
“大夫,快叫大夫!”顾言之急忙抱起任暖对外大声喊到,站在暖廊的齐景彦和一众丫鬟仆从们连忙赶了过来。
“徐老!快看看暖儿!快”齐暖看着她哥快把徐老太医摇散架了张口对她哥说了